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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猝不及防的预谋已久滚出眼底,经过脏兮兮满是黄泥的冻得紫红的腮颊,吊在瘦削的下颌角迟迟不肯落下。
一群初中生围着他,朝他乱扔小石头,破塑料袋,烂杯盖。
“打死你这个杂种,他爸是个纵火犯,真不要脸,呸”。
他无头苍蝇到处乱转,躲也躲不过,红肿伤痕迅速累累密布,他又疼又怕,不敢说话,只是弱弱的在众多嬉笑辱骂中哭着。
“嘿,一群小王八羔子,你们干什么呢!”
小巷口忽然走进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还不等他走近,少年们早就从巷尾一窝蜂溜之大吉了。
“站起来,哭啥呢啊,有啥好哭的,死了爹还是娘?”,男人满脸不耐烦。
男生哭唧唧的爬起来,“娘上吊了,爹牢里跟着上吊了”,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出声。
男人口顿时被泥封住了,讲不出话,语气有些软下来,“有人养不?”,少年睁着个水汪汪的大红眼盯着他,哭到打嗝,“没有了,唔,呜呜,嗝”。
一时无语,男人脸上有些尴尬和犹豫,心里挂着事,声音稍微不那么强硬的说了几句类似安慰却又因为那矛盾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安慰的不伦不类的话。说完也不等少年开口,就朝巷口走去。
少年看他走了,把脸上的泪水抹掉,不再哭,呆呆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一直没有挪开视线。
大约几分钟后,少年那双被泪水冲刷过还有些红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里面残存的泪光一闪一闪,好像黑夜中天上夜幕里的星子。
脸上挂着的几乎占满了整张脸的沮丧,被春风抚过,春风吹又生希望,吹走了沮丧。
男人满腹心事的走到巷口,眼见都到头了,但想起那男娃娃红红的大眼睛。
想起自己问他有没有人养时,那眼里的悲伤和隐藏的不易察觉的期盼,以及他走时那张小脸上的沮丧焦躁,他就实在迈不开腿。
他心事重重的走出巷口,往左拐,忽然像是决定了什么大事一样,转过身。
在少年充满惊喜的目光里,男人复又走进巷子,走到少年面前。
他停下来望着少年,语气郑重开口,“这样,叔叔我刚从牢里出来,你要愿意,你跟叔,叔养你,行不行?”。
少年又震惊又高兴,直接愣住了,他原以为男人只是会像以往的人一样,给他一点钱,把他打发走。
哪里会想过有这种好事?
他连忙上前一把抱住男人的手臂,语气乖巧的厉害,很聪明的开始嘴甜,“叔,我,我谢谢叔”,说完,他还撅着个嘴想要亲男人的脸。
被粗糙的大手一把挡住了,他也不放弃,就这红红的手心,湿湿的亲了一口。亲得男人满身鸡皮疙瘩。
顺着脏旧的小路走了半个点,就到了一处荒芜土地上全是凌乱分布的铁屋的地方。
这是蓝星上的贫民区。
男人带着少年找到其中一间,拿出裤包里的钥匙开了生锈的门锁。
推开门进去,灰尘扑面而来,男人立即回过身,一把将少年的头搂住,防止其吸入过多灰尘。
少年的小脸挤在鼓鼓囊囊的以致牢里发的衣服扣都扣不稳的胸前,脸侧因为有些缺氧而憋得微微发红。
等灰尘散尽,男人松开手时,少年还沉浸在那股夹杂淡淡奶香的汗臭中。
他第一次在男人的身上闻到女人才会有的味道。
一把将人拉进屋。男人带着少年开始打扫这间破旧狭窄的铁屋子。
弄好一切后,两人已经变得灰头土脸,同时肚子也开始饥肠辘辘的作响。
正在此时,屋里忽然闯进来一个老婆子。
那婆子进来放下东西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大哥,婶听说你回来了,带来了些干菜和米,你看看,啥时候没了就找我要”。
那婆子走的飞快,等男人反应过来要去留,人早都走远了。
男人就是为这婆子的儿子替做的牢。
男人少年没娘,青年没爹,孤家寡人,和这婆子儿子一个裤裆长大,案子是错判。
婆子儿子那时候刚生病,要是进去了说不定就天人两隔。
无奈之下,求到男人这边,男人心直,就替这兄弟做了十年的牢,二十进去,三十出来。
就着婆子的一点东西,男人自小练着,手艺不错,做了一顿好菜。
做好菜就该开饭了。
男人招呼少年坐在自己边上,然后夹了一块子干菜给少年,“自己吃,跟着叔叔生活,只要有叔一口就有你一口,叔还供你上学,你学校在哪儿?”。
“在,在一中上初三”,其实少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上学,这都是他从那条横河边醒来后,人家告诉他的。
“你成绩咋样?”。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总是第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难解的题在他这里就像小学算数一样简单。
反正自从他那天离开河边去
', ' ')('学校以后,每次考试就总是第一。
男人一听,顿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有志气”,爽朗的笑声让少年黑黑的脸蛋子红了一块。
吃完饭,劳累一天的两人洗漱过后就在屋里唯一一张床上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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