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冷笑一声:“既然不知道怎么说,那就不必说了!你有什么手段,大可以试一试!”
“我不想试,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们可以试着相处,那样会更自然一些。可是眼下王御史的事情……”
“够了!”苏晴知道江湖人是怎么看她的,一个女人,一旦没有苦恋一个人,没有守身如玉几十年,哪怕只是改嫁,风评都不会好,何况她这样的?一旦有人提到她的男人们,通常带着讽刺,这难免令她对这方面的话题比较敏-感。
白芷道:“逍遥府秩序井然,可见您的见识气度。扣了一个御史,我怕逍遥府以后会变得不逍遥。”她的语气十分诚恳,哪怕用这样的口气对顾郁洲,都能说得那位老爷子心意松动。
“那又怎样?”苏晴当然是知道的,她也没打算扣下王御史到天荒地老,但是在白芷面前,她嘴上是不能让这个步的。
白芷此来有两件事,一、驱蛊,二、偷人,被发现之后又添了与苏晴沟通一件。现在发现,跟苏晴沟通可能比前面两件都要难一些——逍遥府这个样子,苏晴不能是个“昏君”,但她表现得却像是一个拿了言情剧本的怨妇。
“刚才的信不是为了激怒您,是提醒,”她尝试着摆明利害关系,“官府、白道,都已关注王御史,您……”
“我自有安排!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白芷的额角冒出冷汗,心跳快要压不住了,声音也开始发飘:“凡事讲究个缘份,我不来见您,是不知道要怎么交代。既然见到了,就不好隐瞒——令嫒已经死了。”
苏晴又是一声冷笑。
白芷道:“别动那蛊了,我撑住一口气同归于尽的本事还是有的。从头讲起吧,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令嫒已经死了。”
苏晴道:“你以为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白芷微怔。
“少给老子耍心眼!你的蛊是我种的!为的就是给你续条命!”
白芷懵逼了:“啥?你?等等!”她想起来当初给章玉阳下的蛊,但那个是假死,她敢肯定,自己当初那回一准不是假死!当初顾清羽中的毒,是要置他于死地的!再往远了说,原主姑娘当时,也没有假死的必要。所以弄了半天,死而复生都是亲妈的爱?
苏晴用力盯着她,一字一顿:“我的女儿,当然要保住她的命!我在她的身上种了蛊,关键时刻能给她续命!我父亲一生的心血,长生蛊。心停之后,它会让你的心再跳起来!可解百毒!”
白芷按住胸口,倒退三步,抵住墙壁:“你别过来,你一激动,我这心跳就制不住。您这激动法儿,可不是一个婴儿能受得了的,不用几次就得死于心跳过快。深呼吸一下好吗?”她快扛不住了。
待苏晴心情平复了一些,她才低声道:“不骗你,十五岁的时候,死过一回。嗑药、酗酒,然后就……一睁眼,我就来了。”她低低地将事情都叙述了一回。最后说:“师兄他们已经认命,我也没办法。我是真的死过一回了,再死就太麻烦了,请您见谅。”
苏晴目光闪烁不定。白芷道:“顾清羽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对吧?三方对质也可以,你有知道的权利。”
“那可真是谢谢姑娘了,八年了,终于想起我来了。”
“恕我直言,早两年想到您,您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顾家认了我,您……咳咳,我心口又疼了。您看,我要一醒来跟刚才那位先生说,我失忆了,咱这戏就是另一个演法了对吧?我选择坦诚,是不敢把事情搞太复杂,太复杂的事情我做不来,太伤脑筋了。”
苏晴道:“那就别动歪心思,老实在这儿呆着吧。”说完,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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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鹤影等在外面,欲言又止。他是苏晴心腹,此时反而不敢插言了。他才二十五岁,从来不知道苏晴还有一个女儿!这必须得是亲生的!顾家三小姐?那孩子的爹得是?
苏晴道:“看好她。”
楼鹤影难得拿不出个方案来,问道:“要做到什么程度?”
“她去哪儿,你跟着!”
“是。”
“不许她离开,也不要提她的身份。”
“是。您有什么打算?”
苏晴道:“你今天问得太多了。”
楼鹤影不敢再说,目送她离去,心道:毕竟母女连心,平时可不见主人这样情绪不定。苏晴是个感情浓烈的人,她恣意奔放,想笑就笑、想闹就闹,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怄起气来又很孩子气,但是无论怎么样,她都是稳得住的。今天不一样,她是动了真怒。
目送苏晴离去,楼鹤影转入小楼:“顾小姐,地方简陋,不知道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白芷微笑道:“已经很好了。”又垂目不语。
楼鹤影问道:“想出去走走吗?”
白芷摇摇头:“有点累。”
楼鹤影道:“在下还有些小事要办,就不打扰了。”
楼鹤影转入书房,望着香炉中腾起的烟雾出神:【不知道主人还有什么谋划?】
喂撑了半缸的锦鲤,苏晴拍拍手,问道:“苏湛呢?”
侍女答道:“闭关练功了。”
苏湛是苏晴收的弟子,与白芷年纪相仿,已承担了一些逍遥府的事务。
“姜云宣呢?”
“去观书了。”
苏晴轻嗤一声:“他越发无趣了。王芝元带回来了?”
“在蕴秀阁。”
“看好他。”
“是。”
苏晴双手背在身后,面沉如水,鱼食洒完,她也合上了言情剧本。轻叹一声,道:“鹤影呢?”
侍女道:“您准了他的假。”
苏晴自言自语道:“人这一辈子,昏过一次头,就够了。让鹤影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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