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灌着啤酒,不理。
“都往外跑,就我一个真孤儿留在家乡。”大康有些伤感,“我以为我们几个会一辈子做好兄弟呢,没想到长大了都要散,都去奔东西。以前福利院的婆婆总说长大了好长大了好,这长大了他妈的有什么好?”
“是啊。”北野说,“他妈的有什么好?”
他这么一说,大康反倒扭转立场,过来给他打气:“走就走吧,好好闯。到时发达了可别忘记我。”
“嗯。”北野说,“如果走了。”
他像一棵树,想飞却生了根。
“对了。”大康想起正事儿,“老师给你打电话没?领结业证。”
“打了。”北野踹他屁股一脚,让他给他腾地儿,他也倒在床上,手臂枕着脑袋,说,“那破证书有什么好领的?”
“别拿职专不当回事。好歹能证明你学过一项技术。现在大学生都不如技工呢。”
“切。”北野说,“这话也就糊弄你。”
“真的,我都找着工作了,等几年攒够钱了就自己单干。我不像你,你大伯和姑妈都有钱,嘴上说不认你,背地里又舍不得。”
北野没反应,大康也懊恼自己嘴快,赶紧换话题,道:“诶,你听说那个雨衣人了没,好像是我们的同龄人。”
北野扭头看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昨天我和几个老油条去领结业证,有几个奇怪的男人坐在老师办公室上下打量我们。那眼神和气势,估计是警察。”他冷哼一声,“班主任够阴险,把我们几个不务正业的一起叫去,真把我们当嫌疑人了。我.操。”
北野无话。风扇吹得他的额发掉进眼睛里,他甩了甩。
大康又道:“诶,你的结业证记得去拿啊。”
“知道。”
……
陈念放学后做值日时,又看见了郑易,立在教室门口,却是来找徐渺的。
徐渺经过陈念身边,把手里的扫帚递给她,说了句:“本就该你扫的,我得走了。”
陈念立在原地没动。
教学楼里没人了,郑易远去的声音不大,但她听得清清楚楚。
“……你和魏莱的关系冷处理了,她也明白。我查过她的通话记录,那时,魏莱有一个多星期没和你联系,为什么偏偏失踪那天给你打了电话?”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徐渺声音很小。
郑易说:“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认为,你隐瞒了一些关键的事情。”
徐渺隐瞒的,是魏莱当时在电话里说了地点,后山;和相约的人,陈念。
陈念一点儿都不怀疑郑易的能力,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她就知道这个年轻的警察不一般。
她去走廊上望,校园里空荡荡的,郑易和徐渺一高一矮,边走边说话,在花坛边停了一会儿,随后徐渺出校门上了自家的车。郑易也走了。
陈念立在空荡高耸的教学楼上,感到一股阴森的危险,有股力量在她身后推她。
她猛地回头,教室门大开,一室的桌椅,空无一人。
陈念再次看校外,街对面的冷饮店里有一个白色的身影。
陈念跑回教室,想着徐渺刚才说的话,手脚有些哆嗦。她把扫帚扔在一旁,背上书包跑下楼,冲出学校。根本不管北野了。
她走得很快,走平时不走的各条远路,七弯八绕,像摆脱什么。一直走到那熟悉的荒地上,看到夕阳像那个她看过无数次的大蛋黄。
身后脚步声追上来,她立刻跑起来,跑得飞快。可还是敌不过他。
北野冲上来拉住她的手腕,皱着眉:“你往哪儿跑呢?”
她推他,推不开;他拖着她往回走,往她的家走,可她只想去另一个方向,他家的方向。
“你今天怎么了?”他眉心成了疙瘩。
“我想回家。”她冲他喊,要挣脱他的手,挣不开。
北野往身后看,举目之处都没有人,他这才看她,说:“你家在那个方向。”
“我想回家。”她又说了一遍,更大声。
北野沉默了,看着有些失控的她,声音轻了下去,竟微微笑了,说:“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啊?”
我明白,北野,我明白。可是……
“瞒不住的。”陈念也微微笑了,轻声说,“我杀了魏莱,瞒不住的。”
话未落,北野握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紧紧摁进怀里。
“别乱说话。”他用力贴住她的鬓角,“你听着,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没死。”
☆、chapter 22(修)
chapter 22(更新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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