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鼠疫。”百里辰将慕彬脑袋掰向自己怀里，轻声道：“小彬，不要看。”
慕彬确实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他把脸埋在百里辰怀里，任由百里辰抱着自己前行。
很快，百里辰抱着慕彬停在一栋房子前，这栋房子与贫民窟其他危房相比要好一些，至少有门有窗、有墙有瓦，只是外表看起来破烂一些。
百里辰从慕彬口袋中摸出那枚锈迹斑驳的黄铜钥匙，在门锁处摸索了好一阵才将房门打开，房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堆积了不知多久的灰尘扑面而来，慕彬猝不及防，被呛得直咳嗽。
百里辰抱着慕彬往后退了几步，待到漫天灰尘平定，才走进房间，房间内东西很少，乍一看上去很是空荡，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个破破烂烂的煤炉，墙角还放了个大大的樟木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百里辰将慕彬放下，回身关好门，然后开始收拾床铺，这张床铺要比慕彬公寓的床大一些，足够两个人睡，这大概是唯一让慕彬满意的一点了。
百里辰扫去床铺上的落灰，又从樟木箱子里抱出一床被褥铺好，引着慕彬到床边坐下，百里辰抿了抿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小彬，这就是我的过去。”
百里辰说完这句话，握住慕彬的手不自觉用力，他此时很紧张，他害怕慕彬露出嫌恶的表情，慕彬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小少爷，而自己只是这阴暗贫民窟里的一只老鼠。
慕彬静默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所以，你以前是……鸡头？”
百里辰：“……”
慕彬：“难道是龟公？”
百里辰：“……”
慕彬：“额，还是你也站过街？”
百里辰扶额，“算了你还是睡觉吧。”
第75章
夙寐城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夙寐星位于联邦和帝国的边境交界处，地处偏远星域，又没有值得开发的矿产，所以不论是联邦、帝国还是异兽，都不愿意花费大量兵力财力去征服这片土地，于是这里罪恶滋生、盗匪横行，成了星际海盗和逃犯们的乐土。
在夙寐城中，人命如草芥，这里既没有法律管制，也没有道德约束，实力才是最好的资本，只要你足够强大，杀几个来夙寐星做生意的富商，将其财产据为己有，不会有任何人追究你的责任，只不过在之后的日子里，你都要提心吊胆、小心提防，因为很快就有实力更强的人来将你杀掉，抢夺你的财产。
夙寐城中富商惨死的事件屡见不鲜，有些商人不懂规矩，带着大量货物来夙寐星，雇佣本地人做保镖，常常当晚就被自己雇佣的保镖杀死，财产也被吞并，所以在夙寐城，保镖是个热门职业，不少人蹲守在码头，专门坑那些初来乍到的商人。
不过即便如此不安全，夙寐城每日依旧会吸引大量商人来此，因为星际海盗手中握着巨大的财富，他们会在夙寐城将金银珠宝换成所缺的吃穿用度和物资补给，而商人们则会把手中的货物以高昂的价格售给星盗们，以此狠赚一笔。
这也是夙寐城中心城区如此繁华的原因。
在这片罪恶的乐园中，夙寐星本地人则成了最底层的存在，他们大多生活在城西，饱受着星盗和黑丨帮们的压迫，像沃克一样的平民还能勉强找份工作糊口，不惹是生非还能苟活下去，而西街贫民窟则是彻彻底底的人间炼狱。
贫民窟中鲜少见到老人，因为大多数穷人都活不到那个岁数；年轻女子和漂亮一些的少年基本都回去对面红灯区做些皮肉生意过活；成年男子要么去码头出卖苦力，要么加入当地黑恶势力，不知有多少人都命丧于黑帮火拼、械斗之中；至于年纪小的幼童，能不能活下来就全看天意了，两三岁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小孩子就要出去拾荒、乞讨，还常常被年纪大一些的孩子们欺负。
西街街头巷尾中，尸体随处可见，经受过几次大规模瘟疫，西街有了专门的运尸人，将死人用破铺盖一卷，扔到城外乱葬岗中，当然，这些死人肉也有可能出现在平民区某个餐餐馆的饭桌上。
百里辰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他幼时在贫民窟中甚至无片瓦遮身，每日宿在垃圾堆中，捕捉蛇虫鼠蚁果腹也是常事，只不过他运气比较好，没有染上鼠疫而已。
岁数稍大一点后，他碰上来红灯区找乐子的沃克，沃克让他在不归人酒吧某了个营生，虽然还住在贫民窟中，但好歹有了份可以糊口的工作，后来他攒了点钱，将这间屋子盘下来，重新翻修了一下，就成了慕彬此时看到的模样。
至于之后的事情，百里辰没有说，他没说他为什么认识红灯区的云姨，也没说为何小混混们那么怕他，也没有提过如何离开的夙寐星。
按照百里辰的说法，普通人想离开夙寐星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每半年发一次船的诺亚号，这艘飞船会启程开往联邦，但船票价格昂贵，足足有十万金币之多，普通人终其一生也买不起一张船票。
除却停泊至此的星际海盗和来此处做生意的商人，夙寐星上普通人与外界几乎没有交流，不论是联邦还是帝国的通讯设备在这里统统不能用，夙寐城中的货币也自成一个体系，使用的是古老的金属货币。
一个金币可以换十个银币，一个银币可以换一百个铜币，据说在联邦某些地下黑市中可以换到夙寐城的货币，但一旦进了夙寐城，联邦币就没有了兑换途径，即使想找联邦的商人兑换，由于没有信号，也无法成功实现转账，所以联邦币在这里，就是一堆废数据，一文不值。
此时的百里辰和慕彬成了彻彻底底的穷人，他们身上连一个铜币都没有。
慕彬靠在百里辰肩头，听他讲完这些往事，眨了眨眼，问道：“所以说如果没有沃克叔，是不是最后你也会去站街？”
百里辰：“……”重点错了吧！
被慕彬这一插科打诨，本来沉重的气氛蓦然轻松了些，慕彬伸手环住百里辰的腰，长腿一抬跨坐在百里辰双腿上，他整个人扑进百里辰怀里，将脸贴在男人胸膛，轻声道：“百里，你现在还有我啊，虽然我只会吃饭，但我可以陪着你，如果你不嫌我吃得多的话。”
百里辰的情绪被慕彬安抚，他挑起怀中少年的下巴，唇角微微勾起，“放心，不站街也养得起你。”
百里辰鲜少开玩笑，如今他面上微微戏谑的神情，在月色映衬下竟别样地勾人心魄，慕彬痴痴看着男人，情不自禁地仰起头去亲吻他的嘴唇。
百里辰呼吸渐重，最后忍不住将怀中少年推到在床上，俯身压了上去，慕彬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男人下丨身凸起的轮廓，他紧张地抓住身下床单，心如擂鼓，不安又期待地等着男人下一步动作。
慕彬今天穿了一件双排扣休闲短外套，百里辰似乎怕弄痛慕彬一般，动作温柔地慢慢解开他的外套纽扣，慕彬双手搭在百里辰肩上，难耐地屈膝蹭了蹭百里辰，他第一次憎恨自己衣服上为什么有那么多扣子，要是开衫该多好。
百里辰被慕彬的这个暗示鼓励，他的动作逐渐加快，到最后甚至有些粗暴，慕彬感觉到脖颈上男人的噬咬，痛地“唔”了一声，十指无助地抓住男人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