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致到这种地步。
还有人认为慧娘应该同萧护计较什么颜面什么理由的,你自己在生活中这样计较去吧。慧娘,是个明白人。
明白人,不代表件件事情都走得正做得对。很多人都认为自己是明白人,如果是个会反思的人,生活中会发现这件事不太好,那件事有缺点,明白人们,扪心自问自己最有答案。
这个道理,不是人人都懂。不懂也正常。不一样的年纪,不一样的经历,会有一样的认识,也乱了。
萧护听到的时候,就亲自出府。半个时辰后回来,房中的人争着告诉他:“夫人没事。”夫人没事,孩子就没事。大帅来看慧娘,见她唇角边还能有小花似地笑容,告诉夫君:“我没事,就是手臂伤到。”
当时以为是僵直,回来才知道是拧住筋。医生旁边赔笑:“夫人却没事,小少帅也很好。”这是博兆头了,满府里说起慧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小少帅,小哥儿这几个字。
大帅对这几个字从来是喜欢的,握住慧娘手,当着众人面放在唇边亲一亲。凝视慧娘,轻声却凝重地道:“我查出来,非宰了他!”
街上找出来丢弃的强弩,是新式样,射程和劲力比普通强弩强上十倍,难怪那多么人护着还手忙脚乱。
慧娘心中柔情涌动,低低地道:“我没什么,你且不要生气,生气到自己身子,我和哥儿都不答应呢。”萧护微笑:“你不要担心我,多关切自己吧。”两个人四目相对,还如新婚般的浓情蜜意。
乌黑的眼眸中,有越过关山的深情,有千里投奔的依贴,有血战中担心的一瞥,也有安宁后执着的在乎……
萧护原本是担心的,可对着慧娘黑亮有神,又柔情含羞的眼眸,轻轻地笑着;慧娘微嘟起嘴,寻事情撒娇:“怎么,偏就是她来救我?”
“这个女人想钱想疯了。”大帅忍俊不禁,再把慧娘的手亲一亲,那温热的嘴唇传递过来的温度,在慧娘心头布下密密的春风。
萧老夫人早退出去,和四姑太太坐在外间微微而笑。四姑太太轻笑道:“竟然还是这样的好。”萧老夫人对儿子媳妇为什么定亲事了如指掌,天底下知道这一门亲事内幕的人以前是三个人,现在只有萧家老帅和萧老夫人两个人知道。萧老夫人笑得很神秘:“他们呀,是天作之合。”
一个在京中出生,一个在江南出生,真是天定的缘分,才走到一处。
萧老夫人就想到四姑老爷:“姑老爷如今也老成了。”四姑太太抿着嘴儿笑:“他昨天教训女婿,说人修身立本之道,贪嗔气色上都要谨慎,”萧老夫人也忍不住笑,悄声对小姑子道:“他还有这一天?你解气了吧。”
没多久,伍家的人就到来。丁婆婆晕,十一公主晕,他们就耽误时间。萧老夫人怕吵闹到慧娘,出去陪她们客厅上用茶,告诉她们慧娘在歇息,大帅在房中,又让姑娘们陪伍家的姑娘们。
独不见小表妹,萧老夫人嗔怪:“平时无事忙,这到陪客的时候不见人影。”小表妹飞快过来,口中嚷着:“我来晚了。”她手中拿着一个签:“上上签,我去给表嫂上平安香,再摇签筒子,竟然是一个好兆头,是个有哥儿的签。”
大家都对着她笑,小表妹微红着脸,才想到自己没有出嫁,不应该当着人谈论这有哥儿没哥儿的话,没有人倒也罢了。
把手上签给姑母看,萧老夫人夸了她两句,又让她去陪翠姑等人。
小表弟,偷偷溜进房中。萧护正在离去,见到他来,招手道:“来陪表嫂,就是不要再乱说话才好。”
小表弟一本正经的床前椅子上坐下,双手扶膝,奈何腿太短,踩不到地上,就成双手扶着摇摆的膝盖,还很肃然:“表嫂,我不喜欢你,不过,我的侄儿可好?”
萧护在房门外,好笑着离开。
慧娘眨眨眼睛:“你侄儿好着呢,只是,你不喜欢我,他不喜欢呢,这可怎么办?”小表弟慌了手脚,跳下椅子:“他不喜欢么,他真的不喜欢么?”房外,传来争吵声,苏云鹤阴阳怪气:“骗钱的小疯子,”小表妹怒声:“翠姑要看表嫂,我带她来看表嫂。”
小表弟老气横秋的下个结论,对表嫂道:“真吵,是吗?”面对他小小脸蛋上的凝重,慧娘轻笑着用力点头,再也一本正经:“去叫那几个来吧,不要吵到你的好侄儿。”小表弟一溜烟儿地出去,站在房门外大喝一声:“呔!不许吵了!”
片刻宁静后,苏表弟先嗤之以鼻:“有你什么事情?”小表妹眉眼儿弯弯:“小弟,你是来帮姐姐的吧,乖,快帮姐姐和他吵架去。是了,他如今叫苏纨绔,”
苏云鹤怒道:“孟呆子呢,快快给我滚出来!”
这个外号,是孟呆子起的。
慧娘恍然,窗外又香花频送,仿佛回到自己幼年闺阁中。虽然没有姐妹们,却有几个淘气丫头,姑娘房中看书的时候,外面小丫头叽叽喳喳,就像现在这样。慧娘红了眼圈,婆家待她如自己娘家一般。
这是哪里寻来的。
赶晚上,陈家舅母又赶来,萧老夫人进京后,听说陈家舅母金殿上不肯指认慧娘,纾尊降贵地去陈家先拜访过。当婆婆的做到这种地步,可算是传说中的好婆婆,很少见。
又有听到消息来看望的人,萧家再一次轰然的热闹着。四姑太太见不到女儿们,让丫头们找:“不要烦到侄儿媳妇。”
萧老夫人从和丁婆婆、陈家舅母的谈话中停下,道:“让她们和慧娘玩去吧,一个比一个的淘气,慧娘也是个淘气的,从小就拎刀。”
丁婆婆耳朵还好,以为夸自己姑奶奶,点头道:“是啊是啊,会玩得很。”陈家舅母再次打量外甥女儿的婆婆萧老夫人,见她面容和蔼,是个可亲的面相,暗中点头,死去的表妹没有许错亲事。
慧娘房中如开道场,封安没跟出去,担心半天,现在看着房中热闹,一个人坐在门外无声地笑。
林家三个姑娘在看嫁妆:“三妹,还少一件子树围,”贺珍宝握着自己的嫁妆单子,喃喃在看:“这玉色的门帘子,旁边丫头们可得穿碧色的衣裳才中看,不然让人小瞧我不会打扮人。”小表妹在指阁子上东西给翠姑看:“那是五牛图,不是你们村里的牛,是古画儿,”耳朵还能听到姐妹们说话,不时回头白眼儿:“可不许再要了,三表姐,你够了吧,二姐,你要完了,小弟怎么办?”
姐妹们全不理她。
小表弟在她手旁边,扯她衣服:“你羞不羞?”
“去找苏纨绔去吵架!”小表妹怒他。
慧娘倚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一本兵书。她也学大帅博好兆头,要儿子以后不弱于父亲,就死看兵书。好在幼年看得习惯,看得很有劲头儿。旁边放着三面白玉壁,看累了兵书,就随手拿一块儿在眼前瞅瞅,再放下。
窗外,细细丝竹全是喜乐,悠悠然的而来。衬上房中热闹,正当时令。
萧护书房里,就是两个天地,活似人间地狱。
不到两个时辰,拿到十几疑似可能的人。两边厢房中,权作刑讯地方,皮鞭惨叫声不断。大帅在房中发脾气:“这京里的人都不是东西,一个一个都和我过不去!”训斥声传到外面,来的官员们全缩头不敢多话。
敢动萧夫人的,只有那几家地头蛇。宁江侯,长公主等人。府门外的女眷们,一窝风似的往萧家里来。平江老侯夫人为首,开启与萧家和解的开端。萧老夫人和四姑太太见她们,姑嫂两个人同时在座,如老封君般气势压人,萧老夫人冷淡地道:“我来到没有几天,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话都出来了,亏道,还给我们一个强龙的名声。”
四姑太太接上:“有大帅在,也还是乱?这不是大帅不经心,一个好汉还三个帮呢?只怕遇上拆台的人,随搭台子随拆。这是有人呀,不想你们过得太平,你们仔细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侯夫人依然强硬,手抚拐杖慨然回道:“这是没有见识的人才这样做!依我来看,不是我们京中人的所为。”
四姑太太就笑了,客气地问:“老侯夫人,你原藉何处?”
“我是梁州人氏,祖上三代以上,也不是京里的人。”老孙氏不卑不亢:“京里呆上三代,也就是了。”
萧老夫人含笑:“三代以上才是京官?这京官原来有此出处?”老孙氏眸子一翻:“萧老夫人,你们江南民风质朴,可是去的人,没有三代是学不会蛮话的。”
三个人唇枪舌剑,一个也不后退。
当天闹了一夜,又有人煽动,不少百姓们大帅府门外呼喊:“抓拿凶手,不能放走一个!”宋冲之悠悠在酒楼上,听着旁边人拍案大骂:“这些人的心不放在黎民百姓身上,只会针对大帅!”
宋将军默默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