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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以为那砍人头的判令就要往自己脑袋上砸,谁知道竟得了这么句轻飘飘的话。

鼓起勇气抬眼望去,堂上坐着的人身着官服,面色有些发白,但仍旧挡不住那干净俊秀的面容。背后的浮雕刻着青天、白云,倒真像那话本里说的青天老爷一般,刚正不阿。

张烈瞧那玉娘不说话,光顾着盯自己看,朝着旁边师爷使了个眼色。

师爷轻咳一声,自家县令确实容貌上佳,但在堂前看入神的,这玉娘还算是第一人。

“王氏,还不回话!”

听到师爷的话,玉娘稍微回了回神,磕了个响头,说道:“民女与王力乃娃娃亲,成婚八年,认真侍奉公婆,从未有半点不孝之心,此乃其一;婆婆确实提过为相公纳妾,民女虽不识字,但也知道七出之条善妒,心中不愉却早已认命,此乃其二;民女身子骨弱,无法有孕,与卖货郎交往只为询问其常年走街串巷,可有听说那城南口善生养的李氏有何调理之法,并无其他越矩之举,此乃其三。”

王力闻言瞪了旁边那卖货郎,又迟疑地看了眼玉娘。

卖货郎急忙磕头,说道:“青天老爷,草民实属无辜。王氏常关顾草民生意,草民便替她多多打听这调养之法,哪儿有这王力口中所说的龌龊之事。”

张烈把状纸再看了一遍,问:“王力,口说无凭。”

王力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什么来。

“张大人这儿热闹啊。”

张烈未变脸色,身着官服从位置上起来,给唐浩行礼。

唐浩是知州,比张烈的官儿大不少。于情于理,都不该是他站着。

县衙里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唐浩走了好几圈,看着张烈弓着身子,因疼痛皱起了眉,这才笑着坐到上位。拿起桌上的状纸一看,唐浩说道:“成婚多年未曾有子,无子;不喜丈夫纳妾,善妒;与卖货郎有染,不洁。此等女子,何以跪坐堂前?来啊——给本官拖出去杖刑四十再议!”

那带着红标的令箭丢到了堂下,玉娘脸色煞白,看着那箭羽,咬住了牙。

堂上一片寂静,那行刑的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一时没人动弹。

唐浩眉头一皱,骂道:“荔城县衙可是无人能动手了?不如去知州府借上一个半个替你们行刑?”

捕快们扫了张烈一眼,这才扣住堂下的玉娘。

张烈抿着唇道:“慢着。”

唐浩斜眼看他,问:“敢问张大人,南朝刑法,可有背熟?堂前自以品级为重,本官乃正四品知州,你这荔城县衙,本官还做不得主?”

背后的伤口还未愈合,冷汗顺着脊背往下,触碰到伤口,疼得张烈是站都站不稳。

他扶着桌子,站得笔直,说道:“唐大人,南朝刑法下官自是背熟。”

“既是背熟,又有何理由拦着本官。来人,给我打!”

玉娘被拖了出去。

张烈眼神一冷,说道:“唐大人!”

“唐大人,好大的官威。”

门口探头探脑的百姓们闻言,看向来人。

那人披着厚实的雪貂毛,尚未及冠,头发用一银簪固定。

荔城天寒地冻,从那玉书院上下来,折腾一上午了,头发有些乱,却挡不住他如玉一般的脸。

手里的金手炉上嵌着玉,鹿绒靴底刻有暗纹,踩踏在那厚实的积雪上,让人看了忍不住叹息,怕脏了他的靴。

面若冠玉,富可敌国。

除了那可恨的傅祭酒,还能是谁?

作者有话说:

文乐:这一章没有我!大家要想我哟!

第49章梅花酒

唐浩在金林也有眼线,不然他这土皇帝早就做下台了。

据说傅祭酒是为了祭拜尉迟夫子,才千里迢迢跑荔城来受苦。

先声夺人,唐浩算是也领会了一把张烈刚刚的感受,哪怕心中恨不得把那傅骁玉撕了,也得乖乖从上位起身,对着傅骁玉行礼。

祭酒,官从四品。与唐浩品级一样。

但傅骁玉身兼多职,除了祭酒以外,还肩负给皇子皇女上一月一次的儒家大课,连同太子,再忙都得在那天抽出时间来乖乖听课,那可算得上太傅的职责了。

富敌不过贵。

傅骁玉在皇城根脚下,和前朝今朝千丝万缕的关系,割都割不断,岂是他一个小小知州可以抗衡得了的。

傅骁玉被马车折腾得没什么力气,压根不理会行礼的唐浩,跟个鬼魂似的“飘”到上位后,歪歪倒倒地坐着,心想回金林了可得把那小没良心的文乐好好收拾一顿。

要没了这唐浩,按着时间,自己都该入了他镇国府的大门,在人家族谱上画上一笔了。

傅骁玉怨念得很,眼珠子往那唐浩身上一瞥,默不作声地吐露半个词。

马骋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拿起扇子遮挡住傅骁玉的嘴巴。

包青天在上,这污言秽语您可千万别入了耳!

“仵作可在?”

等了快两个时辰的仵作终于等到了传召,乖乖跪下,说道:“祭酒大人,草民在。”

“可有结果?”

“回大人的话,王力之母喉间肿胀,草民以银针探毒,却无半点毒性。”

傅骁玉捏着那金镶玉的手炉,说:“今早可用过早膳?”

玉娘早已被拖了进来,闻言回答道:“民女早晨与隔壁刘氏去了溪边洗衣,家中早膳由家嫂置办,归家之时,婆婆已经没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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