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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一百年
吹风机的嗡嗡声戛然而止,他走到衣柜边翻出一件黑色t恤。
许姗姗问他:你要出门吗?
吃早餐。
他说着出了门去,片刻后再进来背心换成了t恤,走到她脚边踢了踢她的脚,手机拿给我。
手机?
你下面。
许姗姗手伸到屁股底下摸到个跟自己手掌差不多大的全面屏手机,好奇地戳了戳屏幕:现在的手机都长这样了?
不然呢。
他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许姗姗从中品出了鄙视。
都说了我是从十八岁穿越过来的。
陈况充耳不闻,接过来手机居高临下问她:你要留在这里还是怎样?
许姗姗一跃而起,你都走了我在这干嘛。
两个人一同出了他家。
现在几点了?
她问他,后者看一眼手机回:八点半。
啊!该默写古诗了!
她两手抱头,焦急地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
陈况打开手机的拍照功能,拍了张她的照片让她自己看。
双目无神,油光满面的脸,鸡窝一样乱的头发。
你是想提醒我此刻有多丑吗?
他转过身去说:你现在三十岁。
不是学生了。
许姗姗解释无力,反正他也不会相信,她小跑追上他:不用上课那总要上班吧?难不成我们俩都成了游手好闲的社会蛀虫?
她目露惊恐:我的天,你就算了,我怎么也混到这地步,累死累活读这么多年书,最后连个工作都没有,这十多年我到底去干嘛了
他太阳穴直跳,捏紧十指忍住捂她嘴的冲动,说:你在省二医工作,我们在休假。
省二医,医生?
嗯。
好吧
所以她最终还是采纳了母亲的建议,高考志愿选了医学系。
你回家还是跟我出去吃?
站在她家门前的路口,陈况停步询问。
跟你一起。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有很多事要问他。
走吧,刚好我也还没吃。
陈况没动,朝她家的方向努了努嘴:回去换身衣服。
哦。
许姗姗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并且里面没穿内衣,她后知后觉地两手捂胸,扭头就跑,等我!我回去换个衣服就来!
他大爷的,胸还是那么平
她踩着人字拖哒哒地跑了,嘀咕的话语消散在空气里,他抿唇手碰一碰鼻子,走几步去拐角的阴影处等待。
许姗姗这趟回家足足用了十五分钟,出来时换了身浅蓝色的及膝连衣裙,披散的头发扎成一股高马尾,洗干净的脸看上去顺眼了一些。
我看到镜子旁边有口红顺便涂了点,嘿嘿,好看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作为十八岁的许姗姗,这还是她第一次涂口红,化妆包里的瓶瓶罐罐就别提了,全都不会用。
陈况的目光从她的红唇上移开,不予置评,走了。
嗯。
许姗姗跟在他旁边好奇地左右张望,路变宽了,好多门面都换了,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她不由发出感慨,像个刚搬来不久的外乡人,对于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哇,那家小卖部还在!
她指了指不远处,两人昨天还一起在那里吃泡面,走走走,去买根碎冰冰吃。
小卖部的冰柜就放在室外屋檐下,她翻来捡去给自己拿了根草莓味的碎冰冰,等陈况付完钱出来,很自然地掰断一截给他。
喏,一人一半。
甜食是许姗姗的专属,不是他的。
陈况犹豫着,接过来拿在手里。
五月清晨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风也是温柔的,两人继续往前走,不只是小卖部,他们常光顾的包子铺也还在,许姗姗拖着他进店里先给各自点了一笼肉馅儿小笼包。
还要两杯豆浆!一杯甜的一杯咸的!
她和包子铺老板吆喝,甜的是自己的,咸的是他的。
陈况眸中闪过晦涩的光,坐在她对面有片刻的失神。
许姗姗的眼中只有吃的,她一早上就啃了半根碎冰冰,早已饥肠辘辘,包子一端上来,立刻夹了一个一口咬下,腮帮子都鼓了。
对比她的狼吞虎咽,陈况不疾不徐地站起离坐,返回时两碟小菜放在她面前。
许姗姗指了指豆浆,摆出个痛苦的表情。
陈矿把她的那杯豆浆拿过来,插好吸管又还给她。
终于把整个包子咽下去,她长长松了口气:我发现我的视力变好了,不戴眼镜世界也是明亮的呢,是做手术了吗?
嗯。
看来她十八岁前的愿望还是实现了一部分的,许姗姗又吃了两个包子,没那么饿了才又问:你说我成了医生,那你呢?
', ' ')('陈况配合她的装疯卖傻,答:入伍。
军人?
嗯。
她啧啧摇头:我还以为你会成为一名体育老师呢。
她没什么宏图伟愿,能在自己一直生活的小县城有份差不多的工作就好了,另一个时空里,她前不久还跟他半开玩笑地说过,等大学毕业两个人都回平桥,他当老师她当医生,一起祸害平桥下一代。
结果眨眼间到了三十岁,他们谁都没成为当初说好的那个样子。
那等假期结束,我们是不是就要分开了?
嗯。
她失落地垂下脑袋,嘴巴里的包子都不香了。
他碰了碰她的脚尖:干嘛?
哼,一定是你先背叛了革命!
许姗姗别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陈况两唇蠕动,正要说点什么,她一拍桌忽然站了起来:糟了,你先前说我三十岁,那我是不是已经结婚?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放假回娘家探亲的?
你想多了。
许姗姗松一口气,突然让她当孩子妈她可受不了。
那我有没有男朋友?
不清楚。
许姗姗气结:你怎么能不清楚,我们只是分开两地,又没断了联系。
陈况耷拉着眼皮,沉默了。
那你呢?你自己的情况总不会还不清楚吧!
他慢吞吞抛出答案:单身。
这还差不多。
心理平衡了。
她吸干净最后一口豆浆,拍拍手掌,走吧,回家。
包子铺离家不远,两个人原路返回各进了各家。
回到房间,陈况坐在床边,整个人往后一倒陷入柔软的床里。
窗户是开着的,微风吹动起白色的窗帘,挂在窗棂上的晴天娃娃叮铃铃地响,阳光透过窗洒落进来。
打破一室宁静的是夹带着哽咽的呼唤。
陈况陈况!
陈况呼吸口气,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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