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245.宝宝都四个月大了</h1>
她还能走么?
乔云雪张张嘴儿,却一个音符都吐不出来。她的眸子,生生在定在手中两份文件上——这到底是容长风的意思,还是容谦的意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计划周详,可这对父子远比她想得更远。而悲催的,她确实不能无视这份遗嘱。
“告辞!”贺律师起身,礼貌地颔首。拉开门,向外面走去。
舒渔正趴在门上,被贺律师一拉,差点扑倒在地。一个猛冲,好不容易定住身形:“云雪……矾”
舒渔的声音停住了,他默默瞅着面前那张过分平静的脸儿,不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那个……我们还走不?”
乔云雪还在看那两份文件棱。
遗愿有用牛皮袋封好,她根本看不到内容。当然,贺律师早就交待了,这个要等容长风去世后才能看。
遗嘱却只是复印件……可她仍然不想看。
而且,她的脑袋瓜根本就还没消化律师的话,更看不进面前的遗嘱。
“那我还在外面等好了。”舒渔不放心,但更不想打扰她。她现在的模样,似乎想把自己孤立起来。他看着心疼,却无可奈何,只能给她一个安静的空间。
舒渔朝门外走去。
“等等——”乔云雪如大梦初醒,慢慢站起,她平静地瞅着舒渔,“等吃了饭,你回去吧。”
“云雪?”舒渔拧眉,可看着她平静的面孔,只得搔了搔脑袋,听话地下了楼。
乔云雪双手捧两份文件,想了想,慢慢朝三楼走去。
才走到二楼楼梯口,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云雪,你吓死妈了呀!电话关机,人没影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也不管,就这样消失了。”
乔云雪默默回首,看着一楼抚着心口的老妈,瞄瞄外面的保安——原来容先生的丈母娘,保安不会拦的呀。
“我是想……”微微一顿,乔云雪转向站在大厅的厨娘,“方姨,有劳你多做点菜,大家一起吃个晚饭。”
“好的。”厨娘方姨领命而去。
乔云雪转而看看两个宝宝。赵美香显然是个耐心的奶妈,正招待着两个宝宝。但显然一个人不够用,光吃喝就有些照管不来,手忙脚乱。
夏心琴悄悄叹息:“云雪,把孩子们抱到三楼吧。那个婴儿房里什么都准备好了,宝宝舒服些。又宽敞,我们照看也方便。”说完,主动抱了一个,招呼着赵美香一起上楼。
乔云雪默默看着,先一步向楼上走去。
她来到书房。眸子扫过那个刺眼的相册。转身打开她从未用过的保险箱,把容长风封好的牛皮袋稳稳地放了进去。但那个复印版的遗嘱,她却拿在手里半天,也没决定要不要放进去。
宝宝放到婴儿房,果然一切都轻松许多。里面五颜六色的希奇东西多,两宝宝很精神地瞪着眸子,看着四周。
“真精神!”夏心琴忍不住脱口而出。
“嗯。”赵美香也笑了,“看上去真是对聪明的宝宝。少奶奶怀孕时的胎教一定做得好好。”
“来,我们把他们兄妹放到一块儿躺着玩。”夏心琴把两娃娃都放进婴儿床。虽然是婴儿床,但才出生,所以一点儿也不挤。
赵美香连连点头:“幸亏这婴儿房比一般的主卧还大,要不然这两个宝贝怎么招呼呀!”
夏心琴噗哧笑了:“看来,我们得加个床进来。”
安顿好奶妈和宝宝们,夏心琴这才向女儿卧室走去:“云雪——”
一听到声音,乔云雪飞快把遗嘱复印件放进保险箱。小步向外面走去:“我在这。”
看看奶妈,夏心琴把女儿拉进卧室:“云雪,听妈的话,不管怎么话。夫妻总无隔夜仇,有什么事,你最少得等容谦回来再说。”
乔云雪静默不语。
夏心琴急了:“就算为了你自己,现在也不能带着宝宝离开。想想,你还在坐月子呢!随便落下什么病根,这后半辈子都难过。你不欠容家的,难道还怕面对容家的人吗?”
乔云雪默默抬头,就是——不欠容家的,难道还怕面对容家的人吗?
可是,她不想再面对容谦。
她忽然什么也不说,起身向婴儿房走去。
夏心琴紧跟着过去。
默默坐到婴儿床旁边,看着两个宝宝都好奇地瞪着灯光。她心儿一激荡,伸出白净的手儿,轻轻抚摸着悠悠娇嫩的小脸儿。
“云雪?”夏心琴还想问出结果来呢。
乔云雪手儿一颤,轻轻地:“我等他爷爷回来再走。”
她得让容长风改变初衷,不该那样。
京华理当是容谦的。
“云雪呀——”夏心琴焦灼难言,“你也不能光等着,你得想着一家和乐,才有幸福。容谦他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他得管着容长风。几十年的养育之恩,那和大山一般重。”
tang
乔云雪轻轻地:“妈,我只是不想同床异梦。”
“云雪……”夏心琴焦急,却无可奈何。
乔云雪浅浅笑了:“妈如果看到他们之间多么契合,就不会劝我了。妈,我有些累了。”
夏心琴把所有的话都压下,最后轻轻摇头:“既然这样,你就安心等容长风回来再说。这段时间,不许胡思乱想。”
她不会胡思乱想的。乔云雪点头:“我等他们回来。”
她的眸光,终于落上一直被她冷落的青青小丫头——看来,她辛辛苦苦瞒着的小丫头,现在没办法瞒下去了。
白玉瑶和司徒澜他们会来探望的,纸包不住火。但愿有一天,容谦不会认为这个小丫头是她乔云雪从哪捡回来的……
时间慢慢过去,方姨的饭菜好了,直接在三楼摆桌子吃饭。好在这别墅原本有个备用电梯,以前不要用。现在有了宝宝,大大地派上了用场。
“干爹给宝宝们发红包啰!”舒渔是快乐而兴奋的。非常上心,自个儿到底找了两个红包袋,给两个宝宝封了两个超大红包。还一本正经地塞到两个娃娃手心里。
乔云雪浅浅笑了,也一本正经:“宝宝以后要孝敬干爹哦!”
舒渔乐了:“就是就是。”
可是那么大的红包,哪里拿得住。到了娃娃手心就掉了。
舒渔拧眉:“怎么,嫌少?”
“八成是。”夏心琴故意调侃舒渔。
大家都笑了。舒渔一脸好奇,估计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月宝宝。所以他那模样居然比月宝宝还好奇。
乔云雪静静抬起头来:“舒大哥,这两个月麻烦你了。谢谢!”
这两个月,舒渔几乎就是她的私人司机。
舒渔忽然别扭地别开脸:“不麻烦。云雪,我喜欢做的事,才会去做。”
“云雪再见!”舒渔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是愤愤不平的。容谦没陪着乔云雪坐月子,舒渔是最不高兴。
他油画街的美人儿,怎么可以如此被容谦冷落。
“再见!”乔云雪静静笑了,“有劳舒大哥。”
舒渔本来已经走向长廊,这会儿又站住了。他深思地凝着乔云雪,忽然轻轻地叹息:“云雪,你真的完全变成一个女人了。”
乔云雪轻轻地笑:“我本来就是个女人呀!”
“不。”舒渔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意见,“今天以前,你还是个女孩。”
“……”乔云雪无语。
夏心琴听了有些别扭,推着舒渔走:“你这干爹,可以走了。云雪要休息了。”
“哼,我知道走。”舒渔终于还是走了。
可舒渔说的话,却久久萦绕在乔云雪耳边。
她现在这模样,才像个女人么?难怪容谦一直有所保留,他那么沉稳的男人,当然更喜欢成熟的女人,譬如洛海华那样的……
呸!她不想他们!
看着女儿疲倦的脸儿,夏心琴心疼:“先睡吧,我年纪大了,没什么睡意。晚上把宝宝交给我和小赵就好。现在宝宝食量还小,晚上小赵一个人喂就够了。”
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也没太晚,可是她真的很累。乔云雪站了起来:“谢谢妈!”
“谢什么!”夏心琴好笑地推着她走,“这一个月,我不回家了。就在这儿照看你们。你得好好休息,这几天不要这么老走来走去,别落下脊椎痛的毛病。从明天开始,我得好好看着你休息。今晚,宝宝的吃也好,拉也好,就让我和小赵来就行。”
“妈,谢谢——”心内激荡,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这样的时刻,只有妈妈毫无怨言地陪在身边。
恋恋不舍地离开宝宝们,乔云雪终于回房。
她的精神,确实有些差了,一沾床,立即向周公报到。连床头柜上响了好久的电话,都没能把她吵醒。
天色大亮。
乔云雪仍然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把枕头竖着,靠好,才拿起话筒:“喂?”
“云雪——”容谦的声音。
手儿一抖,乔云雪忽然把话筒挂上。
她昨晚给他发信息,他不打来,现在,她已经生气了,才不接。
又响。她接了,比对方还先说话:“我还要睡觉。”
“云雪,现在九点了。”容谦似乎有些好笑,“真的还要睡?”
九点?会有么?
乔云雪忍不住瞄瞄墙壁上的大挂钟——可不,正好九点。算他上心,时差记得这么准。
可是,她现在不想和他谈:“是的,我还要睡。”
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可是,才要起来洗漱,电话又响了。
她久违的起床气又来了,拿起话筒,声音洪亮:“有时间,你多陪陪爸。如果时间还是有剩,可以替少帆照顾照顾海华。”
说完,她忽然觉得,这话题多堵心口呀……
正要挂掉,燕子可怜巴巴的声音传来:“嫂子,你怎么凶我呀!”
是燕子?
乔云雪尴尬地顿了顿,轻笑:“燕子?”
“嫂子呀!”燕子的声音小小的,似乎因为体弱,缺少底气,“嫂子,我想你,我也想我的小小侄子。”
娇声娇气的燕子,哪能让人生气呢!
乔云雪心中的不悦,慢慢消失了,她轻轻笑了:“嗯,早点回来,就可以早点看到宝宝哦。爸怎么样了?”
“爸不太好。”燕子哽咽了,“我也不太好,起码瘦了三斤,好象要挂了。嫂子,哥这几天一个照顾两个,好忙。嫂子别生哥气啊!哥现在很需要嫂子鼓励呢!”
“……”乔云雪默默瞪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她要鼓励容谦么?
“嫂子?”燕子听不到回音,急了。
“哦?”乔云雪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燕子,你和爸怎么都不太好?快点告诉嫂子,是哪不好?”
“水土不服。”燕子的声音满是委屈,“我拉了三天,还发烧,呜呜,什么症状都有。爸更严重,都有并发症了。”
话筒差点从手里滑到地上,乔云雪紧张地捉紧话筒:“爸现在怎么样了?”
“爸身体很不好。不过……”燕子声音变小,像在说悄悄话,“嫂子不用担心。有哥在!”
这个盲目崇拜容先生的妹妹!
深呼吸,乔云雪轻声问:“爸的病……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要观察几天。”燕子的声音又委委屈屈的了,“说是因为我们不适应德国这边的气候,身体变差,观察期得延长。他们不能贸然动手术。”
“哦?”乔云雪默默出神,她现在该说什么好?
燕子可感受不到嫂子汹涌的心思,接着郁闷她自个儿的:“嫂子,你得把手机开着啊!要不然哥都找不着你。瞧,哥这几天又要照顾我和爸,又着急你那边没消息,又想念嫂子和宝宝。哥都憔悴了,哥三天瘦了十斤……”
三天瘦了十斤?
想了想,她嘱咐燕子:“你照顾好自己,要不然,你哥管不了那么多。”
“谢谢!”传来的,却是一个醇厚的男音。也许是真的心力交瘁,他声音有些沙哑。
乔云雪一愣,默默地深呼吸:“爸现在怎么样了?”
“爸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容谦低低地,字字都有重感,“昨晚才好些。预计明天才会开始检查治疗。”
“哦……”她干干地回应,不知道该怎么劝。
容谦沉默了下,才低低地:“燕子哮喘复发,今早才好些。”
“哦。保重!”她说。想起曾经在西藏的岁月,她也适应不了那气候,脸上的皮,总是一块一块的掉。但好在没别的症状。
如果去更远的西方,说不定她也会变得和燕子一样脆弱……
“这边的事,云雪不用担心。”容谦轻轻笑了,“云雪照顾好我们的维云,已足够。谢谢老婆!”
她忽然想哭……
“也谢谢老婆的理解。”容谦接着说,明明声音嘶哑,可又透着无法掩饰的喜悦,“如果维云现在能说话,多好!”
她心儿猛地一漾:“你想听宝宝的声音?”
容谦静默了下:“想。爸也十分想。”
“哦。”她下床,“你打我手机,”
她放下话筒,飞快开了机。在一大片信息提示音过后,终于响起来电铃声。
顾不得洗漱,她拿着手机来到隔壁婴儿房。
“少奶奶起来了?”赵美香正在照顾宝宝,看到她眼睛一亮。
“嗯。”乔云雪飞快越过赵美香,蹲在两个宝宝床头。
两个宝宝的注意力,立即全部转移到来电铃声。都精神地瞅着妈咪手里那个会发出声音的玩意儿——真是的,怎么那个东西会发出声音来呢?
乔云雪按下接听键:“宝宝在这里,你等等!”
“好。谢谢老婆!”容谦声音高昂了些,“我和爸都在等。”
可是,才落地三天的宝宝可不会说话,也不会大笑出声。乔云雪愁住了。
“云雪你在干什么?”夏心琴好奇地瞪着女儿,“你会把宝宝们弄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