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不需要用工资来还债了,真没想到你不止文化不高,骨子里的傲气也没多少。”
亏得苏碗还觉得小兰是个很好的女孩,努力靠自己为家里还债,撑起一个家来,现在想来都是她自以为是了。
苏碗走了两步,却被一双手抓住了胳膊,她回头,看见的是小兰猩红的眼睛和满脸的悲愤,她说:“我是文化不高,可那不是我不愿意上学,是父母根本不给我机会。”
“大雪漫天的时候,我跪在刺骨寒风里,恳求我爸妈让我去继续读书,他们躺在床上,苟延喘喘着不知道能不能活过那个冬天,带着血的学费放到我的手上。”
“最后那学费成了药,在贫穷和父母的命面前,我骨子里的傲气有用吗?能换来吃还是喝,还是他们续命的药?”
“我是从很偏远贫穷的山村来的,是没有你生来就是大小姐的命好,你可以拥有一切,衣食无忧的生活,爱你的男人对你的宠爱,你有一切任性的资本就可以任性的伤害人吗?”
一声接着一声的控诉从小兰的口中响起,她的脸上都是眼泪,最后身体摇晃着,她说:“苏小姐,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不能诋毁夜总,他是那么好的一个男人。”
苏碗静静的听着,看着眼前的女孩,恍惚了下,她的视线顺着小兰的目光看过去,她在夜北霖漆黑的眼底看见了怜惜,他的视线并没看苏碗。
这一刻,苏碗的心被密密匝匝的细线捆绑住,疼痛不已,却又不见血,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刻薄着声音:“你那点小伎俩还是留着伺候你认为的好男人吧。”
对,我就是这样恶毒的人。
苏碗转身就走,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上楼,回了卧室,关上门,她的身体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全身发抖,颤栗不已,冰冷刺骨。
楼下,夜北霖的视线一直看着墙上茶色玻璃映出的身影,看着她倔强的挺直了背脊上楼,他知道她误会了,耳边有声音传来,他只觉得鼓噪的厉害。
抿着唇角,夜北霖只说了四个字就离开了。
“打扫干净。”
既然这个佣人口口声声说要用工资还债,那就该做佣人做的事情。
小兰瞪大眼睛看着离开的冷俊身影,她拘谨惶恐的想留住他,心底的那份自卑却让她不敢说出口。
“是,夜总。”
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夜总,这个城市顶端的王者,而她只是一个小佣人,窘迫的汲汲营营为家里的债务而忙碌。
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童话里的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果然都是骗人的。
低头的瞬间,一抹阴戾从她的眼角闪过。
已经走上楼梯的身影,微微侧头,清冷的视线扫过那个被昏暗灯光笼罩的佣人,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
夜北霖经过苏碗的卧室门口,他的脚步停下,抬手放在门板上,他却没去推开,隔着门板,他似乎能感受到门里那个脆弱的身影的悲愤和失落。
他又何尝不是失落和无奈?
如果知道他能活下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逼她签离婚协议书,如果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他怎么会舍得她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可是现在她回来了,他却不能立即将她名正言顺的带回自己的身边。
看着卧室的门,夜北霖仿佛看见了苏碗脸上的眼泪,再等等,碗儿,等找到那个搅混了江市水的人找到,我就能不用顾忌你和小念的安全,只要你肯再给我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