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2 / 2)

王溱静静地望他:“你说。”

唐慎回忆了一会儿,清清嗓子,道:“一屠晚归,担中肉尽,止有剩骨。途中两狼,缀行甚远。屠惧,投以骨……”

《狼》的原文唐慎早已记不清,但他也是个榜眼及第的古代青年才俊,这些年下来,随口编一个故事不在话下。

“……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顿了顿,唐慎拍拍手:“好了,说完了。”

王溱一手撑着下颚,安静得听着,没有出声。过了片刻,唐慎没忍住:“师兄你在看什么?”

王溱抬起双眼:“师兄?”

唐慎:“……嗯?”

王溱目光一变,从容起身,淡淡道:“此屋中只有尚书左仆射,没有你的师兄。”

“啊?”

王溱眼神似刀,直直地射入唐慎的眼底,他声音冷然:“工部右侍郎大人,你不好好在工部衙门当差,到我屋中作何事。光天化日还遮蔽门窗,可是想向本官私下贿赂?”

唐慎立刻站起身:“不是,师兄,你又怎么了……”

“不是你说的么,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唐慎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骤然明白,这是跨越千年的文化差异,他想调侃王子丰不做人,人家余潮生为了两国战事不再告发他,他却依旧要搞垮对方。而且他讲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唐慎解释道:“你瞧,故事里有两只狼,屠夫赢了。但如今,是咱们赢了,这不是说你棋高一着么!再说了,哪怕你是狼,那我就是另一只狼啊,咱们狼狈为奸……”

声音戛然而止,唐慎望着王溱眼底再也藏不住的笑意,他嘴角一抽。

摔门而出不是唐慎的性格,让他指着王溱责骂他也说不出口。憋到最后,唐慎:“你又违反约定!”

王溱自责道:“是,我又不遵守规定,如今补上。”他一手拉着唐慎的手腕,将其带到自己怀中,低首便吻了上去。

缱绻低吻了一会儿后,两人松开,唐慎气息不定。他喘着气,道:“衣冠禽兽!”

王溱露出惊奇的神色:“衣冠禽兽?这个词倒是形象,比你刚才讲得那个冗长的故事更精准。”

唐慎差点要脱口而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但他怕王溱再欣然接受,干脆闭口不提。

下了衙,唐慎还有点生闷气。尚书府的厨子做了一桌好菜,他的脸色才缓过来。

唐慎指着这满桌琳琅满目的菜:“我如果哪天离不开你,定是因为这厨子做菜太好了。”

王溱煞有其事,刚要说话。

唐慎却心有余悸地快速道:“你可别说,我喜欢这厨子更甚过喜欢你,然后觉得伤心了!”

王溱一愣,愕然地看着唐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道:“我怎会说这样的话,小师弟误会我了。”

唐慎一朝被王子丰骗,十年都怕井绳。每次他被对方蒙骗,都会情急地表白,说出一大堆往常不会说的情话。王子丰的套路,他早就了然于胸。

唐慎又先发制人道:“那你别再说,我这样误解你,你觉得受伤了!”

王溱顿时哑口无言,心中苦笑:真是过犹不及,这下可好,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那些甜言蜜语了!

入了九月,西北战事频频告捷。

赵辅龙颜大悦,百官们的日子自然好过。

笼箱的建造也在一日日地进行,似乎万事顺遂,然而逐渐的有官员发现,刑部尚书余潮生似乎与其恩师徐毖生了间隙。徐毖和余潮生在勤政殿碰到,都只是行礼问好,不再多语。

盛京城中,掩藏在战事胜遂之下,是暗潮涌动的朝堂大势。

开平三十六年九月初二,大同府外三十里处。

乌云低垂,云气凝滞。

嘶吼声、马蹄声震荡大地,刀戟相交碰撞,发出铮然声响。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洒在黑黝黝的地面上,顷刻间与土壤融为一体。空气里,血腥味、汗味、马匹的牲畜臭味融在一起,味道混乱不堪,好像一把沉重的大锤轰然锤在大地上,让人难受到想要呕吐。

天空倾轧,与四周庞大的山体相比,这万人对战,显得渺小又残忍。

这一战,杀得昏天黑地,血流漂杵。

黑狼军节节败退,宋军趁胜追击。

周太师于军帐中运筹帷幄,当斥候传来前线消息,他双手震颤,猛然起身。年迈的老将穿甲披胄,周太师一手拔出帐中那柄漆黑鎏金的画杆方天戟,高声喝道:“随本帅出征!”

帐中,诸位老将热泪盈眶,纷纷响应:“末将愿追随大元帅!”

九月初四,西北军情传至盛京,皇帝看后,连道三声好。

开平三十六年九月初二,征西元帅李景德率领飞龙军,大败敌军两万人,趁势反攻,攻下城门!

时隔一百零四年,大同府再次归属宋人。

第166章

拿下大同府后, 西北大军势如破竹, 仅仅三天, 便攻下了临肇府。

辽国朝堂内外,哗然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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