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西门亡命的一次赌博,竟然成了。二龙奋力一托,借力跃在空中,将手中的飞虎爪一抖手,掷上城楼,恰到好处的在一架破军之弩上面缠了几圈抓住了。空中跳跃的余力已经尽了,又一扯飞虎索,朝着城楼之上攀爬而去。
毕西门如此跃在空中,弩机朝下的破军之弩射击不到他,但是空中无数的流箭飞矢却还可以覆盖他。毕西门人在空中,随手抽搐一把从下属那里拿来的长刀,挥舞如风,想要护住周身。但是流矢如同蜂群出巢,纵使将一柄刀挥舞如风,又怎么能轻易挡住。
就看着毕西门要被蜂群一样的流矢射成马蜂窝的时候,下方负伤的二龙大吼一声,将自己抵挡箭矢的稻草垛子,从下方骤然掷出,在毕西门被射成马蜂窝之前,硬生生的挡在了他的面前。毕西门只见得眼前黑影一晃,稻草垛子尽数挡住了流矢,没有把他射中。
毕西门的眼神之中骤然投射出一股不属于他的绝望与暴露来,他低喝一声,脚下用力,重重的对着面前的稻草垛子踢了一脚,借力再度升腾。踢开了眼前阻挡的障碍物,只看见二龙背上已经插了无数支流矢,还在欣慰的看着自己。
一阵火风燎过,二龙似乎已经不堪如此之多的箭矢重负,缓缓的跪倒在地,扑倒在了火中。炽热的火浪骤然从他身上腾起,他的身影,很快就看不见了。毕西门从火海之中飞跃,浑身的衣服都被点燃了数点,终于落在了城楼之上,咬一咬牙,扯掉了着火的衣襟。
二龙跟了毕西门许多年,最终却这样死在了毕西门的面前。毕西门心中百感交集,鼻子发酸,颇不是个滋味。但是他乱世出身,见惯了生死,他本不是个多愁善感之人,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他悲伤,他再不毁掉水银井,所有人都要死在此处,没有时间给他悲伤。
城下的滔天火海映射得城上灯火阑珊,忽明忽暗。毕西门上了城楼,只见得火光明明暗暗之间,无数的弩机在机括的带动下,自行的装填,调整方向,射击。密密麻麻的弩机和箭匣子层出不穷,一个箭匣子打空了,马上就会有一个新的从空隙之中透出装填。
绞盘缓缓收紧的声音让人牙酸,毕西门回头,只见得两具破军之弩正在缓缓收紧上弦,正在瞄准着下方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的小车。他四下张望,想要寻找到那个水银井的循环机关,只有找到那个循环机关关闭,解除所有机括的动力,才能救得了众人。
毕西门看清楚了周边的形式,听到了沉重的水流涌动的声音,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他飞身越过身边无数的弩弓箭匣破军之弩,朝着城中飞扑。不两步,一股浓烈的水银的气息骤然扑面而来,毕西门闻到了风声不对,急忙撩起袖子一挡。
只见得面前是一口滔天的大井,从楼下拔地而起,其中水银涌动的声音隐隐不绝。水银井四周封闭,只有几个排解压强差的小孔,毕西门咬了咬牙,从身上掏出一颗手雷,扯掉了拉环,塞了进去,撤身躲在一家破军之弩后方。
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后方的水银井骤然炸开,水银四溅,如同洪水一样从城楼下方涌出,瞬间就淹没了火海。城楼之上的机括弩弓,在失去了水银井提供的动力之后,就像是失去了发条的玩具一样,骤然停止了运作,一支支弩箭僵硬的卡在弩弓上,没能射击出去。
破军之弩的绞盘,刚刚将一支弩箭装填完毕,绞盘失去了动力,骤然停下,整个空间之中,骤然鸦雀无声,火光映射在水银流淌之上,烧得漆黑的尸骨与如林白骨交相辉映,宛如人间地狱。
困在小车之内的盗众们,还剩下不到三十个,几乎个个身上都带了伤口,不过是苟延残喘。烈火被涌出的水银扑灭,高温将水银蒸发为水银蒸汽,不得不掩住自己的口鼻,避免水银中毒。涌到了脚下的水银在皮肤上面一沾,不多时就觉得脚下一凉,低头看全是水银班。
正在这时候,只听得头上的顶上如同闷雷在炸响一般隐隐有声,一点什么掉在了毕西门的面前,毕西门伸手抓了一把在手里,脸色大变。抬头看的时候,一缕缕黄沙正在如同下雨一般从天上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