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反目(1 / 2)

方不语慢慢走到人前。

他是个不太修边幅的人, 面容格外深刻,因深刻也显得粗糙,像是一个在边陲之地待了许久的将军, 一举一动间都是满满的风沙气。

他抬眼淡淡看了延彧一眼,“也就只有你, 从头到尾都信了我是闭关的话了……就当我是闭关好了。天地都变了, 我若是再不出来,岂不是又要被你们凌峘这不可一世的师徒摆了一道?”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听得延彧神色微变。

这时候, 殿外一阵阵破空声响起, 十数位凌峘高层姗姗来迟。

他们显然是循着这破门的动静来的,俱是一身气势凛然的模样。

沉魁的人,凌峘的人,加上一个方不语,将偌大的一个正殿几乎都挤得有些满了。

场面的氛围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方不语却没有因这些新来的人而分神, 而是直接转脸看向赵千默, 语气淡淡的:“我问你,党清北域乃至凌峘北境沿线潜伏的那些个魑魅魍魉, 是不是你安排的?”

北境?那不就是如今唯一的雾气弥漫之地沿岸?

那个地方……渊南境!

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最难以置信的不是别人, 而是延彧。

先时赵千默与离音不对付,在延彧看来可能是两个人之间有过什么过节, 所以赵千默才总是想着对她不利。

可如今呢?若是北线潜伏的那些人真是赵千默所的手笔的话……他想干什么?鼓动世人再次挥刀霍霍向渊南?

他难不成想当第二个季通?

延彧有种大开的后背被猝不及防捅了一刀之感。

他转头看着赵千默, 神色迫切得稍显狰狞:“千默, 否认啊!不是你做的事, 不需要替他人承担……”

赵千默看着这样的延彧,紧紧抿住了唇。

一看他这个神情,延彧什么都明白了。

他愣愣地退了一步,问他:“为什么?”

到了这时候了,赵千默反倒没有顾虑了。

他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又将眼神放在延彧身上,声音轻轻的:“师父,我爹……死了。死在离音手中……”

延彧一愣,“你不是……”

他又顿住了。

是了,是他太过想当然了。赵千默从未谈及他的父母,他便以为他年少失恃失怙,怕触及他的伤心事,便从来不曾细问过。

却原来,他父亲还健在。

可如今,他父亲已不在了。

所以,是丧父之仇?

沉魁这边,君无咎嘴角笑意凉凉:“尊者不妨问问您这好徒弟,我家徒儿与他父亲无冤无仇,为何会杀了他?这一番恩怨因果,究竟是他人负了他们父子,还是他们自己作下的孽?”

赵千默的脸色霎时就变了,格外森然。

“我们自己作下的孽?可笑!她几次三番坏我布局,难不成还杀不得她了?”

君无咎冷笑一声,“是谁先挑的事?至于你所谓的布局,难不成指的是以境引之事挑动党清和上阳的战事,又在两国边境布下‘千钧改命阵’的事?”

这话一出,凌峘高层的面色就先变了。

怎么回事?难不成那“千钧改命阵”,竟然与赵千默有关?

不对吧?赵千默不是没有参与到这场战事中吗?

无怪凌峘高层色变,赵千默所做下的事,他们的确知道得不多。

于凌峘而言,上阳国和党清国的战事他们的确入了局了,可真正参与的人却并不多。除了小辈弟子以及赵千默这一辈的修士之外,也就出动了两位峰主替他们保驾护航。两位峰主也的确上报了千钧改命阵之事,可却从来没有说过此事与凌峘有任何关系。

其时境域之变刚刚开始,他们这些高层也忙得很,只把这事挂在了心上,一时倒没有急着去查探。

如今……赵千默?不可能吧?

他们记得很清楚,整场战事过程中,赵千默一直待在他的竹楼里,也没见他离开过啊?怎么就能布下千钧改命阵了?

有人就硬气回道:“君脉主说话还是要慎重为好。整场战事中千默并不曾离开过宗门,当时延彧尊者自荒芜之地回来时还曾见了千默。千默哪里来的时间去布下这等伤天害理的阵法?此事恐是有什么误会……”

延彧也证实道:“当时我的确回来了一趟,还考校了一番千默的功课。至少在我在的那段时间内,他是在宗门内的……”

君无咎看着凌峘这些人的眼神带上了□□裸的讽刺,“所以你们到了现在还对他做下的事毫不知情?也是,你们凌峘一贯如此,捧高踩低这一套玩得格外顺溜。他既是延彧尊者的高足,本身就自带特权,我听说连你们宗主都让他三分……谁没事会去怀疑他,是不是?”

这话一出,几位凌峘高层脸色一下子胀得通红。

有人恼羞成怒起来:“简直荒谬!说话做事讲个证据,君脉主空口无凭就想污蔑我凌峘,当我们是好欺侮的不成?”

君无咎也不与他们废话,直接看向赵千默,“你是自己承认,还是要本君亲自来揭你凌峘的脸皮?你师父才回来多少天,够证明得了什么?你是如何瞒过世人惹下这般大祸的,此中的一桩桩一件件,本君已知道得一清二楚……”

赵千默神色冷冷的。

自将离音出身渊南的消息放出去后,他的确没想过能把自己摘出来。对如今这针对渊南境的一切布局,他也并不觉得愧疚。

他做过的事,他自然是敢承认的。可有些事憋在他心里久了,如鲠在喉,他不吐不快。

至少,他是受够了这些虚伪无能又妄自尊大的人了,必得将他们的脸皮揭下来在地上踩才甘心。

赵千默心里恶意一起,面上的笑便显得森然,有种入骨的讽刺感。

他道:“是!这些事都是我做的。从发现境引,到放出消息引起争端,再到上阳和党清的战事上的一系列阵法,都是我做的……”

沉魁这边对此并不意外,倒是凌峘这边一个个都变了脸色,仿佛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似的。

君无咎轻轻吐了口气,又问:“不仅如此,阿音未回我沉魁之前,君字脉第四徒的风波;以及她在洗剑宗的那出换洗剑名额的风波,都是你搞的鬼吧?”

赵千默还真花了点时间才完全想起这些事。

当初他为了转移众人对境引的注意力,的确用“君无咎第四徒”的传闻搅动过时局;也的确鼓动过洗剑宗小辈弟子,说离音的洗剑名额是顶了他们的同门师弟而来的……

赵千默嘴角勾起点冰冷的笑,“不错。我与她的第一次交锋其实要更早,早在古族遗迹里……”

“所以,你早就知道她的消息了,却一直欺瞒为师……”有一道略显嘶哑的声音响起。

赵千默神色一僵,强撑着才没有看向延彧。

延彧却紧紧盯着他,“千默,告诉为师,你与她究竟何仇何怨?以至于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赶尽杀绝?”

凌峘众人显然也想到了渊南一族与延彧之间的渊源,又想到离音所谓渊南后裔的身份,这会儿看这对师徒的神情便有些复杂。

赵千默顶着延彧沉沉的视线,到底还是抬起了头,“弟子不甘心!”

他深吸口气,道:“我与她之间也从来不可能善了。师父,弟子一直不曾与您详说过,其实弟子……出身酬道族。”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神色又是各异。

沉魁众人对此并不意外,倒是凌峘众人,大多数人先是皱了下眉,紧接着,有些人的眼神已经闪烁起来。

在世人眼中,酬道族其实就代表着神算门。

而神算门……推衍天机,多大的机缘!

延彧看着赵千默,脸上的神色已经完全僵住了。

“酬道族?”

身为当年那场大战的当事人之一,延彧再是清楚酬道族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了。可以说,渊南一族的灾祸□□就是酬道族带来了。

他深觉自己愧对渊南一族,这些年总是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弥补……却原来在一开始,他唯一的弟子已经是酬道族人了吗?

哈!多可笑!

世人又该如何看他呢?他这些年的挣扎,是不是就是一个虚伪的笑话?

是啊,多虚伪!一边说着要尽一切能力补偿,另一边却直接将渊南的仇人收入了门下……

延彧脸上的神色似哭似笑,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众人的脸色,只沙哑着声音问赵千默:“你为酬道族,却又为何不甘心?不应该是她不甘心吗?”

赵千默道:“我不甘心,是因为不公平!我酬道族和渊南族其实都是‘天道守护者’。可我们一族孤苦伶仃,饱受折磨,渊南一族却能族群壮大,幸福美满……这是何道理?这不公平!”

只听这话,在场人都以为赵千默脑子是坏掉了。

不提那什么天道守护者,这东西他们听都没听过,只看现状,说渊南族比酬道族幸福美满?

“幸福美满”的需避守一方,唯一在外的后裔还躲得如丧家之犬;而“孤苦伶仃”的反倒光明正大行走世间,甚至只要他愿意,就能受人优待?

这样的“幸福美满”和“孤苦伶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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