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恐怕如何也想不到,堂堂凌峘战力第一人的延彧尊者,竟然会是这番模样吧?
赵千默到底没忍住,“师父,您今年新得的道袍弟子已经替您收好了。就在您的衣柜里……”
延彧愣了下,下意识看向自己的道袍,又十分温和地笑了笑,“无碍。新道袍为师还有,只是总忘了替换罢了……这事不急,先说你的事。”
他看向赵千默,“千默,你告诉为师,你这一身气血两亏的伤势,究竟是如何来的?”
赵千默心里一叹。
到底没能瞒过延彧。
但这个问题,赵千默实在不想多说。
他不愿意说,却也不愿意欺骗延彧,便只轻轻垂下了眼,抿住了唇。
这番神色又恭敬却又倔强,摆明了是不打算大口了。
于别人可能没什么用的法子,在延彧这里百试百灵。
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当年收赵千默入门时的场景。那时候的赵千默被欺负得狠了,面对他的问询,就是这么一副神情。
又恭敬又倔强,又骄傲又自怜。轻易就能勾起了他的恻隐之心。
延彧轻声一叹,“你既不愿意说,那为师不多问便是了。只这一身伤总是不行的……”
他这般说着,伸出了手,掌心灵力闪烁,唤出了一枚符印。
这枚符印,赵千默十分熟悉。
这是延彧私库的钥匙。里面有凌峘宗门数十万年来进贡给延彧的天材地宝,还有延彧自己历练所得的资源。堪称一个巨大的宝库,足够养活一个中等宗门而绰绰有余。
这是延彧的全部身家,私人宝库,便是连凌峘最有资历的长老也无法探知的所在。
就是这样地方,赵千默不止入过一次。
也是因为曾入了这私库,赵千默才能无意中得知一些与延彧有关的往事。事关渊南,事关飞升……事关许多人的许多陈年旧事。
想到被封存于私库最秘密之处的那些东西,赵千默再次垂下了眼,神色有些难言。
延彧将这枚符印往赵千默眼前一递,“你去挑些补气血的东西带回去吧。我记得里面有一株九千年的赤血灵芝,还有一簇上了万年的血露,还有……”
延彧一连点了好几个名,又道:“这都是补气血的好东西,你尽可随意挑选入药,尽早将亏空的气血补起来才是……”
“当然了,入了内里后,你若是看见了什么喜欢的东西便尽管拿走。记得在门口的册子上留个记录就行,方便为师后来整理……”
……
延彧一一交待着这些事,事无巨细,不厌其烦。
他说得认真,赵千默也听得认真,全无一丝敷衍的意思。
待这气血亏空的事了了之后,延彧又看向赵千默,神色间颇有几分犹豫。
赵千默心里一叹,来了。
能让师父露出这种犹疑神情的,还能是什么事呢?
果然,下一刻,赵千默便听到了延彧的话:“千默,这些年……渊南后裔之事……可有眉目了?”
赵千默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遗憾和羞愧之色,“是弟子无能……”
延彧神色难掩失望,却也安抚他,“无事。这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寻到的事,求的就是一个缘分罢了。这么多年我都等得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赵千默看着延彧眉心的细纹,又想到将将要被他引入局中的离音,心情突然有点烦躁。
他轻轻吐了口气,问道:“师父,弟子冒昧问一句,您若是真寻到了渊南后裔的话……您预备将她如何安排呢?”
这话把延彧问得一愣。
他沉默了小片刻,轻声一叹,“也不如何吧。若是他过得好便好了,若是过得不好……他是故人后裔,我无论如何也要护他周全的……”
延彧又勉强笑了下,“他应当是过得不好的。当年渊南一事颇多错漏,影响至今仍存。满修真界都把渊南当成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他隐姓埋名且还来不及,又如何能过得好呢……”
过不好?
赵千默想到刚风光登位沉魁首座,又挑任雁津楼小楼主的离音,只想狠狠冷笑一声。
延彧怔怔望着虚空中的一处出了神,眼神里满是沧桑与感伤。
赵千默知道,延彧这是又回忆起故人了。
他心内一边烦躁,一边又有些无奈。既有些可怜延彧,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几番心情同时涌上心间,憋得赵千默很是难受。
他到底忍不住问了一个在他心间萦绕已久的问题:“师父,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种可能,您能与沈……那位尊者相守,但需要您强求一番。您会去强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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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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