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片区同时进行守擂淘汰, 每一时刻都有修士带着一身伤被传送出来。这些被淘汰的人也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聚在登望台外沿, 借着周围影壁的投影, 看着其他人继续奋战。
随着时间推移, 聚在登望台外沿的修士越来越多。影壁上同时展映着成千上万个投影,那几道攻无不克、极快速将对手淘汰的身影,很快就从上万个投影中脱颖而出, 格外引人关注。
“嘶——这位名叫流涛的前辈, 应当算是万年修为的第一人了吧?他这已经打到了第七组了!也就是说, 他至少淘汰了一百一十四人了!碧海潮升阁果然底蕴深厚。”有人吹捧道。
这话拉踩的意思太浓,马上就有人反驳:“什么万年修为?那叫归一期以上?两者能一样吗?归一期跟万年修为期之间,有一个大坎儿,也叫小劫难。过了这个小劫难以后, 才算真正的万年修为期,还未历小劫难的,只能叫做‘归一期往上’。风云榜之争有个不宣之于口的规矩:一旦修为以万年修为计数了, 便不再参与风云榜之争了。若不然,万年修为的修士,肯定能碾压归一期往上的修士。”
先前那人不服气:“即便如此,那流涛前辈也依然是归一期的第一人吧?第七组了, 这速度不可谓不快了!”
又有其他人继续反驳:“没看见隔壁的百里昙已经刷到第八组的吗?他可是出身洗剑宗!剑修的战力, 你心里没数吗?”
“嘿嘿!”另一个围观修士也加入了讨论, “碧海潮升阁也好, 洗剑宗也罢, 都是老牌势力了,有什么好瞧的?要看,也看看这位好不好?出自雁津楼的酒疯子?哈!这名字也是有趣!他也刷到第八组了!这人的招式奇怪得紧,武器竟然是一只笔……我听说修真界内,有一个流派走的是以笔为刃的,这酒疯子莫非就是其中之一?”
马上,这个聊天小队的人数越阔越大,话题越来越广。
“酒疯子的事稍后再提。各位可有谁能替小弟解解惑,这雁津楼到底是什么来头?”
“说不好。隐约是七八年前横空出世的吧?来头应当不小。你瞧瞧这影壁上的投影,出身雁津楼的修士……单单是归一期的,如今排得上号的就有三个人,望顶期也有两个,境明期之下的就更多了……嘶!这不看不知道,这仔细一看,雁津楼似乎不比那些二等宗门势小啊?”
“嗐!管他什么雁津楼?瞎操心!横竖也不是咱们这样的人管得着的。看看那个,女修!还是个漂亮女修!嘿!流空界内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号人物?没听说过啊?就这等样貌,能甩三宗四阁内那几位仙子几条街了吧?”
漂亮女修的这几个字,一下子就抓住了围观人看热闹的心思。众人下意识朝着这人指的方向看去。
窄窄的一方投影屏幕,离音正一挑眉,一个闪身的功夫,就从原地消失。再看她时,她已经在几步之外的地方了。众人只见她玉白色的手自影壁上一闪而过,击在她对手的身上。只一掌,她的对手就被击晕,再也没能站起来。
“嘶!我滴个乖乖!小弟眼神不好,有谁知道她怎么把人击晕的吗?怎么她一掌下去,对面的就起不来了呢?”
“就是啊!咱们修士身上都带着护体灵力光膜,总不能她力气格外大,把人打成重伤晕了过去吧?看地上那哥们的脸色,也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啊?”
“要我说这离音心肠应当不错啊!她应当是手下留情了,看了这么久了,难得看见一个不是残肢鲜血满天飞的,还真有点赏心悦目。”
“你确定她是想手下留情?而不是想节省点力气继续守擂?”
这些人说话的功夫,又有人以同样的方式,倒在离音脚下。
人群这次都有些哗然了。
“假的吧?就这么点功夫,又倒了一个?”
“总不能是她的对手格外弱?”
“你要这样说,那我宁愿相信她对手都被她的美色迷惑了!噫,说不好还真是被迷晕了……”
……
登望台上,一群被淘汰的修士聚在一起闲扯;登望台顶,流空界有头有脸的势力之主们,也在彼此间交头接耳。他们或者相互恭维,或者连连自谦,或者对某个修士稍加点评……看起来忙得很。
在场这些人里,只有薛无忧格外清闲。他坐的位置极好,就在三宗四阁这第一等大宗门的势力之主旁边,左边紧挨着药阁阁主,右边则坐着孙家商盟的家主。药阁阁主和孙家主这两人,是整个流空界出了名的爱交际,但也不知为何,这次这两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安静。
事实上,药阁阁主和孙家主两人心里也有点拿不定主意。薛无忧从身份上来说,代表着雁津楼,雁津楼这几年来在流空界颇有点声势,但到底还太过年轻,尚未成大气候。在流空界这片地界上,一个势力能立得住并得到承认,至少得经过百年以上的沉淀。像雁津楼这种发展不过十年的势力,一上来就要求跟他们这些地头蛇平起平坐……说起来尴尬的是他们。
但薛无忧最终还是坐在了他们这些人之中。下了这个决定的,不是他们这些现任的宗门势力之主,而是宗门的太上长老们。谁知道那些老古董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平日里也没少倚老卖老,这一看到薛无忧,就跟见了鬼似的。
要真见了鬼倒也好了,起码他们知道该拿出什么态度对待人家啊!可这些太上长老们对薛无忧的态度奇怪得很,既不巴结他,也不敢得罪他,反倒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好歹也跟他们这些后辈透露一下,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什么都不说,这不是为难人呢吗?
三宗四阁的几位掌权人,因为情况不明朗,就不太敢轻举妄动。他们几人一边看着比试,一边不经意地观察着薛无忧。
薛无忧倒是挺自在的。他也没管周围人到底怎么想他,眼神淡淡地落在下方的比试场上,重点在离音身上,停留了许久。
场下的离音,再次撂倒一名对手。
这种一击必中的攻击方式,必须是攻其薄弱点,用灵力暴力冲击,使对方灵力循环暂时封闭,由此陷入昏迷。
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要有一眼看破对手破绽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当年似乎也有人能做到……
薛无忧陷在回忆里。
“薛楼主?薛楼主!”有人一连喊了数声。
薛无忧从沉吟中抬起头来,眼神淡淡地瞥向声音的来向。
一位长得不太有男子气概的男修,正隔着半圈人,愤恨地看着薛无忧。
“某叫了薛楼主数声,薛楼主一概听而不应,莫不是看不起某?”
三宗四阁的几位掌权人,下意识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