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观地讲, 演韵谱灵识, 就是将灵识融入曲子里,以灵识作曲谱, 演绎出画面,在演奏过程中通过灵识传递演奏者的意志。这过程中,演奏者灵识里蕴含的情绪, 能唤起听众的情感反馈, 或者叫‘共鸣’吧!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任何情绪都能化作演韵的原料。将演韵这一道钻研到极致, 能做到由乐曲化幻阵, 杀人于无形, 而且是直接作用于人的情感,攻击人心里最脆弱的一面, 杀伤力极大……”
“做法就如你刚才那般, 在演奏过程中融入自己的灵识体验,勾勒出情绪的模板, 并将这模板融入到曲谱里。选的曲子最好和情绪相应和,这样一来, 曲子与灵识相辅相成,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当然了,演韵成功与否, 演韵效果如何, 都取决于演奏者和听众的灵识高低, 以及蕴情绪于曲的技巧是否高明。这一点,你往后多加练习,就能体会了……”
离音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吹奏忘忧录的过程,有点迟疑,“这好像挺简单的啊?演韵是不是没有门槛的?只要觉醒了灵识,谁都能学吗?”
君无咎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简单?这事,往后你就知道了。”
……
临近葛洲盛会,离音难得闲了起来。每日里只练练字,吹吹曲子,顺便搜集搜集信息。
这段时日里,破妄阁主上门拜访薛无忧,带了徐若涟过来。当初分别之际,徐若涟已经纳气境大成,如今两年过去,她早已经成功筑基,修为越发精进。离音和徐若涟叙了一番契阔,徐若涟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整个人却已经不再崩得紧紧的,看得出来,她在破妄阁过得很好。
彷若城叶家和徐家,作为葛洲大陆上的本土势力,这两个家族在这段时日里行事颇为高调,很是出了一番风头。同辈之间,离音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叶长轩和徐若岚的名号。
旧人里,只一个方继安杳无音讯。离音小心打听,西源大陆清风门倒是有点消息传来,但都与方继安无关。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但山高水长的,要打听方继安可能得牵扯到边林方家灭族之事,离音怕给他惹来麻烦,一时间倒有点束手无策。
一晃几日过去,七月十五如期来临。
晨钟响过三声后,碧水山脚下挤挤挨挨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薛无忧一身紫金绣龙纹长袍,端着一张脸,飘在半空中,对着底下的空气打出一道道法诀。空气像是被加热一般沸腾起来。隐隐地,一层灵气薄膜像是水波晃动一般,越来越不稳。随着一道道法诀打下来,那晃动越发剧烈,那层灵气光膜随着晃动慢慢透明起来,黝黑的山色先是一闪而逝,然后越来越清晰。
最后一道法诀打下后,那道灵气薄膜完全消失。空气里发出砰地一声轻响,一股如雾霾一般的灰色气流从那薄膜消失的地方扩散出来。
人群隐有骚动,那股骚动还未扩散开来,就有十名葛洲弟子从人群里飞起来,到半空后,齐齐抛出一块块玉牌。玉牌在空气中微微颤动,形成一道新的屏障,将那股灰色的雾霾完全笼罩住,并慢慢淡化吸收。
“嘶——传闻碧水山常年往外扩散戾气,莫不是刚才那阵灰雾?”
“怕什么,我泱泱葛洲,既然敢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举办盛会,自然是早有准备的。你看,戾气还未消散,不就被处理掉了?”
“哎,这位兄台,听你这口音,你是葛洲本土人士?不知此次葛洲盛会,将以何种形式举办?兄台可曾听到什么小道传闻?”
“听阁下这话……阁下想必是其他大陆的散修吧?”
“哦,兄台何出此言啊?”
“葛洲盛会,除了每次的场地都在碧水山之外,具体内容,次次不同,这已经是多少年的老规矩了。这点,葛洲境内无人不知,葛洲境外,那些有师门长辈之人,应该也是早早就知道了。不过你我也无需妄自菲薄,那些有师门长辈的人又能如何?还不是如我等散修一般,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出来?毕竟我葛洲洲主可是个冷面无私之人,最见不得徇私之事……这也是我等散修之福。”
“是极是极,如今能做到葛洲洲主这般一视同仁的,已经不多了……”
几句话的功夫,那阵灰色的雾气已经几近消失,碧水山的真面目十年来第一次显露人前。
修士的目力不同凡人,在视角不需弯曲的情况下,他们一眼至少能望见万米之内的场景。所以尽管地域的尺度拉得比较大,视野所及,一切历历在目。
离人群几千米远的地方,出现一条巨大的裂缝,裂缝的那头,是黑黝黝的石壁,在光线下泛着森冷之色。石壁极高,人站在这里仰头看,只能看到层层笼罩着的飘渺云团,石壁的顶端就掩藏在那重重云雾里。
那十名葛洲弟子收了玉牌以后,落到人群前端的空地上,几次助跑之后,快速起跃,整个人如一张拉满的弓,一下子就窜到对面的石壁上,牢牢挂在其上。几秒之后,那十个人又开始动了。微微弓着身,在突起的石块上几个借力,便如一只只猴子一般,一步一跳跃,越来越往上,直到消失在云层里,再也看不分明。
“哇——”
人群发出此起彼伏的哗然声。
紧接着,从云层之上传来细碎的声音。抬头看去,正好能看见一根根或红或绿或蓝的绳子从云层间披散下来,密密麻麻遍布。很快,黑色的石壁上就挂满了一道道红色绿色蓝色的彩带,迎风飘舞着,衬得黑黝黝的石壁越发光秃秃,孑立得理直气壮。
一个长得十分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出现在半空中,这人天生一张带笑的脸,看谁都是笑眯眯的,非常像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