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司长问起薛莹的事,离音自己都懵着呢,怎么可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这人心眼多,一张嘴就瞎编一通,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只可惜刘司长到底是个老江湖,一开始信了离音的鬼扯,久了也就反应过来了。
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骗了,刘司长简直恼羞成怒。长途漫漫,这石阶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心思阴沉的刘司长灵光一闪,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
他拿出条绳子,将离音的双手捆着,然后袖手一挥,像是赶什么苍蝇一般将离音拍了出去。离音只觉得一股大力迎面撞来,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飞去,一下子就脱离了石阶的范围,被动来了次蹦极。
还是没有弹性绳的版本。
幸亏她身体强度不比以往,否则这么长的绳子,这么高的高度,还没有弹性绳缓冲,她的手臂早该离体了。
离音很硬气,喊也没喊一声,表现得很平静。
刘司长自觉无趣,也没想着再把离音拉起来丢一次,当然了,想让刘司长再把她拉起来,那更是不可能。
离音就这样被吊在了半空中,随着刘司长的脚步一步一挪,一挪一晃,简直像单摆。
“阿音,你的手腕还行吧?我再给你度点灵力缓缓。”胖团把爪子按在离音的手腕处,那里被绳子卡着,早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省着点吧,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路,即使咱们俩能共灵,但也不知道这路的尽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咱们,能省则省。”
胖团舔了舔离音的脸,心里恨得牙痒痒。
刘司长这时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还不开口求饶?你若是肯求求老夫,在老夫面前磕三个响头,并向老夫道歉,老夫就把你捞上来如何?”
果然是心理变态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年纪轻轻的,识时务不好吗?方才这一路你不都很乖吗?这时候跟老夫硬气什么……”
“哎……说起来,你那师父似乎还有点来头,毕竟能得薛无忧这么一番看待的人可不多。本来嘛,老夫是不愿意惹你们这样的人的,但想着反正都惹了薛无忧了,债多了不愁,也无所谓是不是多一个不明势力的仇人了……”
“……不对不对,也不能说你就是多余的了。哈哈……说到底,老夫等了这一切等了上百年了!今日合该是老夫的机缘!”
刘司长大笑了几声,接着自言自语,“你也不要怪老夫!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了!一来老夫缺个年纪正小的人,满洲主府就你年龄最小了!二来嘛……谁让你身上有个紫黑色的饲符图腾呢?谁让薛大小姐身上又恰巧有个血红色的图腾封印呢?魔族血统等级里,紫色最贵,你这图腾,正好能用来压制薛大小姐身上的图腾,只有这样,才能解开封印……话说回来了,能被紫黑色血统的魔族种下饲符,你本身的资质只怕也不低,只可惜……桀桀桀,原来毁了天才是这番感觉,果然妙不可言,哈哈哈哈……”
这人怕不是疯了?
刘司长唠唠叨叨个不停,说的话开始颠三倒四起来。
有点不对劲儿!
“胖团?”
胖团趴在离音肩膀上,端着一张萌脸,点了点头,“没问题,我去看看。”
“小心点儿,别让那神经病看见。”
“放心!”
绑着离音的绳子细细的,并不太好借力,但对胖团而言,这点程度已经足够了。
灰暗的光线里,胖团沿着垂下来的绳子,快速往上窜。
“哇!这么牛皮的?”
离音心里一紧,“怎么了?”
“咱们进来之前,这个神经病看起来几岁?是不是顶多六十?”
“差不多吧,两鬓的头发有点白。”
“他现在看上去像是一百六十了!头发全白光了,脸上皱纹一道道的,整个人似乎都缩小了十几厘米,连视力似乎都不太行了?我在他面前跳来跳去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你看看薛莹,她怎么样?”
“她?她好像没什么变化,还在爬台阶。不对啊,这神经病之前离薛莹顶多十个台阶吧?现在最少三十个台阶了!他似乎……”
胖团话还没说完,已经垂垂老矣的刘司长忽然从虚幻的梦境中醒来。他的眼神空洞了几秒,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满眼不敢置信。
“这不可能?老夫,老夫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一开口,一股浓浓的风烛残年的味道,垂暮老人一般,带着死气。
“这是?不可能!这不可能!是老夫亲手开的阵法,典籍上不是说,只要带着个替代品,就不会蚕食开启者的寿数吗?那小姑娘呢?你们蚕食她的生命力去,她还这么年轻鲜嫩,生命力多着呢!老夫的生命力已经不多了,还腐朽发臭了,不好吃的,不好吃的……”
话音越来越低,终于再也听不清。
刘司长团成了一团,仿佛睡着了。枯瘦的身影,散发出枯败的气息。
生命力完全耗光的人,只剩一团残骸。
虚幻的台阶上隐隐有光芒一闪。
胖团睁大了兽眼,眼睁睁看着刘司长的残骸慢慢支离破碎,就像是腐朽的沙雕,被外力轻轻一碰,就消散于虚无。
虚无?嗯?绳子的另一头呢?
胖团尖声叫了起来,“阿音?!”
“卧——槽——又——摔——我?”寂静的空间里,离音的回声迟迟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