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尹从没想到自己还有打到程钧的一日,不由得被自己吓住,愣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难以置信。
正在这时,黑影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但一闪而逝,湖水泛起一丝涟漪,随即平静下来。周围一片静谧,只有微风拂过水面,带起丝丝褶皱。
江尹盯着水面,冷笑道:“活该,谁叫你这般讨厌,吃几口凉水还不应该么?等你出来,我再给你几个耳光吃吃。”站在船舷上,只等程钧冒头,立刻再给他一下。
然而,过了许久,湖面上始终平静无波,丝毫见不到程钧冒头的迹象。
江尹忍不住有些慌了,站在船头叫道:“喂!你怎么样了?活着的话就滚出来,水里面有什么好呆?你要是打算在水底下偷袭我,那可打错了主意,我不会上当的。你……你可别装死!”
叫了几声,湖面上依旧无人应答。江尹心中一慌,手中掐诀催动分水的法术,掐了半日,却是水花也不曾溅起半点,忍不住骂道:“该死的破琴,定然是他那灵锁的副作用。”伸手抄起竹篙,胡乱往下扎去,道:“你在不在?在不在?”
胡乱扎了几下,江尹灵气始终提不起来,渐渐感觉手中乏力,突然叫道:“前辈,前辈,现在怎么办?”
良久,无人应答,江尹抖了抖自己的袖管,往日跟在身边的黑猫前辈,也杳然无踪。
她这时才真的慌了,低声道:“他们都不理我了,谁都不理我了。你们……你们都是混蛋!”抬起竹篙,狠狠地往下插落。
只听噗地一声,竹篙落水,不见踪影。江尹陡然反应过来,惊道:“坏了,我现在不能水遁,若是没这竹篙撑船,我可回不去!”伸手往水里捞摸,哪里捞得着?捞了半日,只觉得湖水冰凉,浑身乏力,坐倒在甲板上。
法术用不得,竹篙没了,同来的人落水了,江尹算是走投无路,她惶急无已,反而生了无所谓之心,暗道:横竖我修为渐渐恢复,等过几个时辰,能用法术,去水下探探,倘若能找到他便罢,找不到他,那是他命里该着,我只好偷偷回去。唉,姓程的若死在这里,九雁山肯定不放我过去……如今我办砸了差事,有何面目回去?不如在灵山界流浪……
一想到自己要在灵山界举目无亲,流浪一生,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小声抽噎起来。
哭了一会儿,江尹觉得自己怪没意思的,擦了擦脸,却是越擦越花。索性伏在湖水上,舀了水来洗脸。狠狠洗了一番,抬起头来,却见水面上映出一张白生生的俏丽容貌。
她微微一惊,随即想到:原来是我自己,我可都忘了。
姚圣通自道侣死后,以寡妇自居,向来身着黑衣,刻意不动声色,脸上弄得与木偶相仿。她的弟子也有样学样,再加上偶师一脉袍子本来宽大,一个个全身到脚全被斗篷覆盖,煞是阴森。江尹出门在外为了方便还化了妆,早就看不出本来面目,这时用湖水卸去装饰,看见水中自己的容貌,竟不认识了。
她心中一动,暗道:是了,还有这一招!我本来以江尹的面目出现,这身行头这么碍眼,谁都要防着。等我恢复了本来面目,就不那么打眼了,九雁山那些人也认不得我。等找个机会混入九雁山,是走瀑布也好,发动传送阵也罢,总之抢回昆仑去,到了我们那边,事情就好办了。回到恩师那里……嗯,我就说,几百年时光过去,那家人迁徙的早不见了……不不不,那样恩师会责怪我为什么不寻找,我就说萧家根本没传承下后代,她难道还能亲身过来求证?虽然欺骗恩师不好,但凭什么我就要为一家从来没见过的人家负责?我再在灵山界找上三五个月,已经仁至义尽,若是还没有音讯,须怪我不得。
心中稍稍安定,江尹将身上黑袍除下,换了一身米色的衣裙,往船蓬里一缩,静静等着修为恢复。
这一等时间好长,江尹竟慢慢的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就听有人道:“在这里!”
江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心道:谁找我?探头出去,只见外面天色沉暗,月光照在湖上,一片银白,原来已经到了晚上。
再探身看去,只见湖面上飘来数点灯火,定睛细看,原来是几艘快船。当先的船上挑着两只灯笼,站立一个少女,灯光映照在她面上,连焦急的神色都看的清清楚楚。
江尹一见她容貌,先是咯噔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心道:不是他——是他女儿。
那少女行船到了她跟前,叫道:“请问……啊,请问这位姐姐……这位道友?”
江尹一皱眉,发现自己的实力已经恢复了五成,胜过眼前的少女当无问题,但还不是随意乱动的时候,也不知道那可恶的破琴在不在,当下细声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