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向向把水泼她们脸上。
吵了起来,打了起来,烧纸的盆子被踩翻扑腾出一棚子的灰。
“蒋宴,把你家不要脸的亲戚们打出去!”刘素眉恶声涛涛,围观的人不敢对上她凶狠的眼睛。
蒋宴听着她的声音亲切,一群有血缘关系的人里没有一人能像刘素眉一样另他言听计从。
“我是你大伯!亲大伯!”
“小宴,别胡闹!”
蒋宴控制住了手里的长凳,面前一排被赶出灵堂的亲人们让他哭都哭不出来,父亲生病时,人人避之不及,现在死了留下一套房子,一大笔赔偿金,蒋茹将将成年,又柔弱的,所以,亲戚们争先恐后冒出来了。
大伯?
祖宗来了都得滚!
那天晚上,蒋宴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学体育,挥着长凳玩了一个多小时,臂膀都没酸下。
最后,世界清净了,蒋宴留在棚子里守夜,他是个坏学生,所以拿了桌上待客的烟躲到棚子背阴的那面熟练抽烟,抽着抽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里面来了人他没感露面,全听着眉姨疲哑的嗓子在招待。
学校的领导来了。
事情闹的挺大,眉姨的问题很严重,做为邻居她没有立场搅蒋家的内部事务,做为老师更加不可以唆使学生打自己大伯,影响恶劣,半个区的人都在揣测她的居心。
校长劝她放一放,否则蒋家闹到教委,她的工作会丢掉。
她本身并不好过,丈夫去世的早,孤身拉扯女儿十多年,为蒋家事丢饭碗,何必呢?
蒋宴这辈子的眼泪恐怕都在当时流光了,父母已经不在了,担心眉姨也不要他了。
他害怕的发着抖,咬不住烟蒂,眼泪鼻涕还一齐掉,总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还可能像只鬼,棚子背阴面使得光一点透不过来,风呼呼刮着,一只鬼蹲泥地上哭的脸上发荧光。
这时候,稀薄仅有的一点月光突然被挡住了,来了一个女孩,应该是女的吧,因为穿着白色的长筒袜,质量好,这种的不跳丝,他攒了小半年的午餐费买了一双给池向向,结果,她不喜欢丢家里找不到了。
其实,蒋宴分不清这种袜子好不好看,只是挺有趣的,女孩们都喜欢这样穿,那大概是漂亮吧,蒋宴哭的烟都抽不上只能夹手里,便不在意此时近在眼前的女孩穿着白色袜子好不好看了。
她蹲了下来,折了下精致蝴蝶边的裙子。
“你是蒋宴?”声音很轻,配合他躲着的行为,或者是同情他哭的可怜的行为。
蒋宴脆弱的不想伪装,默泪的闭着眼睛,那女孩又问他。
“你怕刘老师不管你吗?”
蒋宴不答,女孩忽然凑近他,嘘了声,叫他听。
棚内眉姨的声音真的就清晰了。
“秦校长,十分抱歉给你添麻烦。我不是无知的小孩子一气就乱方寸,这里是我朋友夫妇的灵堂,我讲的任何一句,做的任何一件事,无愧于心,并且深思熟虑。让那些人到教委告去吧,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姐弟我管到底了。”
……
“刘老师对你真好。”女孩夹走了他手里的烟说着,“小学生不该抽烟。”
蒋宴沉默的不想说任何话,她站起来要走了,带起他泪眶里模模糊糊的一道裙子边。
“加油。”
她转身离开时,蒋宴闻到一抹沁人心脾的香味,像骨朵状态下栀子花香,清爽的,淡淡的,随风嗅过他的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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