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涟从设计部出门,表情冰冷,一如往日。
只是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眼底的愤怒在翻天倒海。
把公司的事都往后推了推,林知涟提前下班开着车去了老地方。
昏暗的街角,充斥着廉价香水的气味,零星站立着几位衣不蔽体的浓妆女郎。
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尚未开启,太阳还未落尽,这巷子笼罩着暗红色的夕阳光影,带着些微凉的死气。
林知涟走过拐角,抵达巷子深处,一道暗红色木门紧闭着,院里寂静十分,林知涟推门的嘎吱声便成了这一方小小世界的全部声响。
“穆叔?你在吗?”清亮的嗓音在这一方世界穿透白墙黑瓦抵达屋内。
雕花木窗糊着老旧的报纸,昏暗的光线透过报纸照亮屋内的幽暗。
白胡子老头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的半躺在逍遥椅上,皱皮的手指拿着一杆烟枪,自家种的烟叶团成卷,点燃之后味重且后劲十足。
“涟丫头?”苍老的声音带着丝不确定,急促的回答后,屋内传来声嘶力竭的咳嗽声。
林知涟眉眼一动,推门便踏了进去。
“穆叔,你怎么又在抽烟?不是说了你的身体不适合抽烟嘛?”林知涟进门,眉头便死死地皱成一团。
她都把穆叔自己种的烟叶全给拔了,怎么还有烟叶?!
穆叔抬手拉住林知涟的手,白色的眉毛微动,有些浑浊的眼睛中透着精光,说话的声音倒是越发的小了:“涟丫头,你别气,我这好几月没抽了,这还是上次小程来看我的时候带过来的。这都多久了,我才抽第一次……”
林知涟定定地看了穆叔许久,到底是没和他生气,只是有些泄气的坐在一旁,眉眼低垂。
穆叔一眼便看出她的不对劲,往日的涟丫头到他这儿来的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的,带着他的孙女婿——小程一起来。
“涟丫头啊,今天怎么小程没来啊?”穆叔把烟叶按熄在一旁的烟灰缸里,试探着问道。
林知涟幽幽的抬头看了眼穆叔,又把头低下去,活像是被压弯了脊梁一般。
“怎么?是小程惹你生气了?”穆叔略微思考,便忽的笑开,“年轻人嘛,他有些事儿还不懂,没能理解你的委屈,你呀,也得多体谅体谅他……”
林知涟低垂的眼眸滑过一丝恨意,再抬眼时,血丝布满了眼眸,带着些委屈:“他没惹我生气……”
穆叔哈哈笑开,带着眉梢眼角的白色眉毛都在颤抖,“涟丫头的表情可不是这样的……”
林知涟忽然抬起头,定定地看了穆叔一眼,唇角微动,张了张嘴,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
穆叔见此,笑意渐僵,反手将烟枪磕在墙角,烟叶燃尽后的白灰便抖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