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渐渐地竟有些忘形。有的人一边议论,一边还不住地向姜姬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看过去,就仿佛大祭司的事情跟这个女子有莫大的干系一般。
这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身材纤细高挑,有着极灵动的眼神和极窈窕的腰肢,黑发如云,用简简单单一个木簪子盘在头上,明明身上只穿着普通的衣物,整张脸却仿佛在发光,令人简直移不开眼睛。
窃窃私语声当中自然也有人在讨论着她:
“那便是姜姬大人的二女儿阿桑,大祭司心爱的女子。听说今日大祭司要来姜寨,主要就是想来看她。”
“真是可惜了。阿桑大人善与天地沟通,受昊天神眷顾,原本什么样的夫婿求不得,如今却要屈膝于大祭司身前……”
“那又有什么可惜的?那可是南离大人啊!是整个稷下川最俊美、最有才华、最令人心折的南离大人啊,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羡慕啊!”
阿桑对这些或惋惜或艳羡的议论充耳不闻,只是忧郁地看了看天色:“要下雨了。总这么站着不是办法,那些体弱的人早晚会得病的。”
“又有什么办法呢。”姜姬叹了口气说道,“南离居然有法子令赢牧诗投降,以全票当选大祭司。我从前遏制他的那些手段一下子全成了摆设。如今他的威望、气势已经攀升到了顶点,谁又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大祭司不敬?”
“娘亲,你带这些人回去吧,身体要紧。”阿桑道,“有我在这里守着,南离他,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姜姬意味深长地看了阿桑一眼:“你对自己倒是有信心。不过,南离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来寻你了。所有人都说他变了。你就不害怕吗?”
“我想试试。”阿桑坚持道,“倘若我赌输了,罪责不过在我一人。我想,娘亲总是有办法保住其他人的,只要把罪责推在我一人头上即可。不是吗?”
姜姬的眼睛里不无赞许:“阿桑,你长大了,我很欣慰。首领就是这样子的,在关键时刻,是必须站出来出头的。”
数以千计的姜寨民众在姜姬的带领下,怀着感激和忐忑的心情,回归了各自平凡却温暖的家里。
阿桑一个人等在道路旁,手中拿着一截普通的榆木树枝,深沉的夜色当中,越发显得孤单冷清。
大雨终于滂沱而下,毫不留情地浇灭了道路两旁的篝火。道路也终于变得泥泞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扬而起的泥点子溅了阿桑一裙子,刻有祭宫标志的车子硬生生在阿桑身旁停下,车上的神官探出半个头来:“姜寨的人呢?姜姬大人呢?为何不见迎接大祭司的民众和篝火?”她的声音尖锐,戾气毫不掩饰。
“篝火被大雨浇灭了,民众们等了几个时辰,乏了,累了,我担心他们生病,就叫他们都回去休息了。”阿桑握着那截树枝,目光平平说道。
“什么?你叫他们回去了?”神官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人?”
“我叫阿桑。”阿桑平静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