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走了,马车夫对曾凡说:“进入湖北时,有人问起你,你就说是在洛阳做生意破了产,想去武汉投靠亲戚。别的话都不用说。”
马车走了一夜,天亮后,他们在信阳休息了一下,立即上路,到了天黑时,终于到了河南与湖北的交界处。
关卡上的人凶神恶煞的围了上来,看着马车中的孩子,厉声的问曾凡:
“你是你们这个家庭的户主?”
曾凡点点头,说:“鄙人在洛阳做生意,经营不善,想去武汉投靠孩子他姨夫。兄弟们行个方便。”
一个头头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南方战火纷飞,你不怕他们把你拉了去当兵?”
曾凡说:“饭都吃不上了,除了孩子的姨夫,别人帮不了我,你看我这么多孩子,你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全家跳河啊!”
头头说:“兄弟也有三个孩子,知道你们的难处,可是,放你们走了,当官的就会为难我们,你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到武汉吧。”
曾凡拿出几块大洋,对头头说:“天太冷了,我实在没钱了,只有这些了,你们拿去,喝点酒暖暖身吧。以后我要是时来运转,一定再来这个地方好好答谢弟兄们。”
头头笑了,“是个爽快人,好,你们走吧。”
马车夫悄悄的把伸向裤腰的手收回来,驾着马车通过了关卡。
到了湖北境内,曾凡问马车夫,“我在给他钱的时候,他一开始态度还是挺蛮横的,为什么你的手往裤腰里一摸,他就改变了口气?”
马车夫笑了,“这是我们的暗号,我这样一摸,他就知道我是那一座山头的人了。你没仔细看,他的脖子上有块刺青,我早就和他的上司打好交道了,你没必要给他这么多的钱,给他一把铜板就行。”
李瑶说:“真是警匪一家。”
马车夫说:“现在这样的事太多了,为什么革命党一起事,那么多人会响应,我们都受够了。”
到了武汉,天已大亮,马车夫对曾凡说:“逯哥都把旅馆给你们订好了,这是他给你们买好的船票,你们先休息一天,晚上就去码头准备坐船吧。”
一天两夜的旅程,曾凡好像散了架,无力的坐在旅馆房间内的床上。
李瑶的兴致却很高,“没想到十年前我们从这里经过,回到山村,现在还是从这里经过,真的要走了。”
曾凡有气无力的说:“不知道坠儿和阿忠还在这里吗?要是遇到他们就好了。”
李瑶说:“那你快睡吧,别想这些没用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离开这里,别节外生枝。今天是阴历正月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坐上船,七八天后就到上海了。”
曾凡感叹道,“千万别打仗啊,再等一个月,等我们坐上去美国的船后再打。”
李瑶说:“其实我以前最担心的不是从山村到武汉,而是从武汉到上海,对了,刚才太匆忙了,光顾说话了,你把船票给我看看吧。”
曾凡拿出船票,“怎么全是英文,噢,是英国的船。”
李瑶说:“我一直以为可能要继续向南绕道长沙甚至广州,逯哥真是神通广大,居然和英国人扯上了关系。好了,我的心终于可以放到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