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洗澡。”
“明天再洗。”
杨臻乖顺地点头,看着于铭远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那只猩猩灯被杨臻的手指抚过无数次,劣质的塑料壳掉色到斑驳,与这套废墟风格装修的房子倒是相配。于铭远手指按在开关上时,动作停滞了一秒,但没说什么。
他站起身,关掉了卧室的顶灯,轻轻关上门后出去了。
杨臻支着耳朵听客厅的动静,直到大门关门声响起,他才在黑暗里重重叹了口气。
自这晚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杨臻都没见过于铭远。他发去的信息石沉大海,打过去的电话于铭远刚开始还应付地接一两个,后来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杨臻内心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是否哪里做的不对惹了于铭远不高兴。
杨臻在一日又一日的煎熬中从惶恐变成了惊惧。于铭远是暂时的不想见到他还是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他?
他毫无形象地蹲坐在于铭远家门口,日日从下午六点钟等到天亮,每一晚那扇破败的防盗门前都会积累起一大片抽完的烟蒂。烟灰窸窸窣窣地下落,与那片灰扑扑的水泥地融为一色,杨臻把烟蒂内部的海绵撕成一缕一缕用来打发时间,天亮离开时再把那一大捧垃圾丢进楼下的垃圾桶。
天气很冷,门口坚硬水泥地面的寒意穿透衣物往杨臻的骨头缝里钻,沿着骨骼血管攀上心脏,将它紧密地包裹其中。杨臻坐在那里,思绪飘得很远,有很多瞬间他都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他看似拥有很多东西,财富,相当的社会地位,一定成就的事业,令大多数人艳羡的家庭条件,可当他失去于铭远这件事再次变得可能的时候,杨臻却觉得他连睡在天桥下的乞丐都不如。
没有归属感,一种于铭远才能给他的归属感。
这种毫无结果的等待持续了五天,于铭远一直没有出现,这种折磨比之之前失去于铭远所有消息时更加令他痛苦。
他得到了希望,但现在这种希望正在慢慢消失。
杨臻找遍了周围所有可能与于铭远有交集的人,都没能得到于铭远一星半点的消息。杨臻最后还联系了于雅琪,于雅琪给于铭远打过电话后回复杨臻,于铭远一切都好,人在淮省。
杨臻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上了林聪,要来了曾辛工作室的地址。
好在林聪和曾辛这个弟弟的关系足够近,杨臻循着林聪发来的地址驱车前往曾辛的工作室。
这家工作室不像杨臻想得那样还是个小作坊,走进大门,杨臻往办公区扫了一眼,三十来个人整整齐齐地坐在格子间里,门口的前台小姑娘看他进来,询问道:“先生你找谁?”
杨臻收回视线:“我找于铭远。”
“哦。”小姑娘把他从头扫了一遍,在确认他不是什么乱七八糟上门推销的人后,回他道,“他出差了,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