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婉心中千思百转,一时想着那一日路放分明是对自己情动不能自已的模样,只是不知道为何后来又冷了下来?她蹙着柳眉,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半响之后,便干脆不再想了,只要她在这太和宫中,总是能寻到机会的。
有朝一日,她若能爬上路放的床,从此后还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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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路锦和图招财带领女儿并家仆终于来到大渊都城敦阳,路放和秦峥亲自迎接,接入宫中安置下来。
此次路锦前来,夏明月竟然也离开了凤凰城,前来投奔。
路锦因是帝王之姐,当下路放便给她封了一个福寿公主的封号。可是夏明月却难以安置了,说到底他和夏明月之间曾有过婚约,便是如今已经毫无瓜葛,却不能不避嫌。思虑半响,他找来了三嫂霸梅,请其暂时招待夏明月,三嫂欣然应允。
而路锦对于福寿公主这个名字,路锦不太满意,因为觉得有些俗不可耐。不过考虑到自己体弱病薄,这怕是弟弟的一片好心,路锦也就接受了。
谁知道安顿下没几日,路锦就因为长途跋涉劳累,病倒在床。她素日里是经常得病的,这原也没什么要紧,于是便请了御医过了下脉,只说是素日体虚劳累所致,当下开了药方,路锦便又过上了每日喝药的日子。
路锦原以为自己过来当个公主,自然能逍遥自在,谁知道这公主没当了几日便病倒在床上,当下痛苦不已,每日喝药嘴里都是苦味,十分难受,便时常哀怜叹息,又央求秦峥为她熬炖鸡汤。
秦峥其实对于她每日都要喝鸡汤这件事感到无法理解,因为即使再好吃的食物,每天都吃也要腻烦不是吗?
不过秦峥左右也能腾得出功夫,便每每亲自为她熬了,而且每日里都变个花样,诸如今日是板栗鸡汤,明日是山药鸡汤,后日又是慢火冯氏土鸡汤。
路锦爱喝鸡汤,而秦峥所炖鸡汤,以乌骨鸡为料,用砂锅熬炖,又用微火经长时间煨炖而成。鸡肉鲜嫩糯香,鸡汤鲜香可口,路锦每每喝下,都能喝下两大碗,倒是把一旁图招财惊到了。
可是她无论怎么喝那鸡汤,小脸却是越发的尖瘦,神情也是渐渐萎靡,每日里几乎下不来床,动辄咳嗽。
秦峥这辈子除了牢狱之中遭受鞭笞,以及后来瘴毒所害感染瘟疫,除此之外还不曾得病,此时见了路锦年纪轻轻,竟然有下世人光景,又想着昔日路放说起她命不久矣的话,也不免蹙眉。
路锦却是仿佛好无所觉,依然每日里要吃要喝,而且还要人抬着轿子皇宫里到处兜风,招摇显摆下她福寿公主的威风。
这一日,夏明月来看路锦,恰逢皇上路放也来看望胞姐,于是一群人赶在了一处。
路锦饶是重病之中,也觉得颇不对劲,虚弱地望了眼秦峥,咳嗽了下道:“二十六夫人想念家乡,每日哭泣不已,于是此次便跟着来了。”
夏明月闻言抹泪,道:“凤凰城虽好,终究是异乡。”
一时说起,夏明月倒是提及自己在敦阳还有一个舅父,本打算去投奔的,可是来到敦阳方知,舅父已经生病去世,舅母看样子难以容纳她,只能暂时栖身宁王妃之处了。
路放想着这左右不是大事,到底路家和夏家也是故交,只能罢了。
不过自此后,夏明月倒是每每来探望路锦,探望之时必提了各色吃食,对路锦关怀备至,言谈间颇为担忧的样子。
路锦虽然因此次夏明月非要跟着来的事不喜欢,不过也到底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也就没说什么。
夏明月时常留恋宫廷之中,偶尔在路途上张望,盼望能偶遇路放,只是也是这深宫幽幽,哪里是那么容易遇上的,于是这个念想便越来越渺茫了。
她在宁王妃府上住着,每每对着霸梅流泪,说自己到底是命运不济,无缘和霸梅为妯娌。
霸梅出身草莽,原本对夏明月这等官家千金小姐就不太喜欢,可是无奈此时夏明月住在她的府中,作为主人她少不得支应一番。每听到夏明月磋谈身如浮萍无处可依,不知道将来该归何处,她就感到很头疼。
霸梅也不傻,她看得出,夏明月就差直接对路放说,你纳了我吧我对不起我错了。
可是世上之事,哪里有回头路,破镜岂能重圆?
如此情景下,霸梅只能装作不知,不多言不多事,只听夏明月絮叨磋谈平生事,偶尔以要照顾路不弃为理由躲闪。
一提起路不弃,夏明月看着越发悲伤,觉得自己后半生没有托付,无依无靠,很是可怜。
霸梅赶紧找了一个理由,逃也似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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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招财来到大渊后,被任命为户部尚书,开始整顿大渊经济民生。这一番举动令大渊群臣大吃一惊,昔日路放属下一干人等诸如诸葛铭等也就罢了,自然是听从路放安排,可是便有一些大炎旧臣,此时纷纷上书抗议此事。,其实若是皇帝要给大舅子安排一个官职,众人是没话说的。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皇上开辟了这大渊王朝,作为长公主驸马,便是安排什么官职得什么赏赐也与他们无关。
可是如今这个图招财却开始要干出许多出格的事儿来,诸如发富民之藏以救贫民,又要从国库掏出钱财设置义仓,用义仓米施及老、幼、残疾、孤、贫等人。
这一番举动,大家纷纷抗议,只因如今国库空虚,哪里经得住他这番折腾。
路放见此情景,倒是也微惊,忍不住想笑,因为他只知道图招财此人每日粗布衣衫,极为吝啬,没想到如今竟然花起国库的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过图招财只盯着路放道:“我既能花,自然能给你挣来。”
路放闻言越发笑道:“我既让你前来,自然信你。”
有了路放这句话,图招财便开始大刀阔斧,首先减免各商户赋税,鼓励各商户买卖,同时设立工会,惩罚奸商,并成立了大渊所属的驿队,可用于民间商户之运输。这么一折腾下来,国库又空了几分。
群臣悚然,纷纷上书路放,要求制止图招财之挥霍无度。
而就在此时,偏偏凤凰城派来了何惊冉,专门商谈凤凰城接手铸造钱币一事。原来大渊刚刚立国,如今所流通之钱币,还是前朝制式,如今却要进行修正重新铸造,并逐渐将旧钱币回收铸造新的制式。
凤凰城原本有四海钱庄,遍及天下,如今正好将此铸造新币一事交与四海钱庄来办理。
这么一件事一旦爆出,大渊的群臣炸了锅,纷纷议论纷纷,要知道大炎几度历经危难,也不曾发生这样的事,怎么这新朝刚刚成立,竟然将偌大权柄授予外人?
偏此时又有大臣提出,大渊立国数月,至今后宫空虚,只有一位皇后,至今未出,请皇上务必要早纳妃嫔,为皇家开枝散叶,方是立国之根本。
一时之间,群臣有说图招财的,又议论凤凰城一事的,也有痛斥后宫空虚的,一个个都是卷起袖子恨不得上阵的架势,唾沫星子胡乱飞舞,朝堂上的扫地内侍顿觉大殿上好像能扫出水来。
而与此同时,每天皇帝的御案前的奏折都要把御案给淹没了。路放让秦峥一起帮着看奏折,秦峥已经不需要再细看了,只需要大致扫一眼分类,然后记下来:礼部侍郎王大人要求皇上纳妃;参知政事吕惠卿上本请皇上罢免图招财;知谏院魏云杰请皇上不要搭理凤凰城了……
最后这夫妻两略一整理,光是要求罢免图招财的名单就有一个御杌那么高,要求纳妃的名单有两个御案那么长……
秦峥手指头动了动,蹙眉道:“你待如何?”
路放不动声色,将那一堆奏折都扫在一旁,道:“能如何?”
秦峥暗暗叹息,这图招财是不能罢免的,这凤凰城的事是路放已经答应人家的,这纳妃的事……
秦峥望着路放,沉默了很久后,深吸一口气,拍拍路放的肩膀,豁出去了似的道:“其实那纳妃的事,答应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