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2 / 2)

两个人刚走出十里铺没多远时,却见迎面来了一辆明黄紬车来,那车帘子打开来,里面一个人正扇着扇子对着两个人打招呼,却并不是别人,而是何笑。

何笑的扇子依然金光璀璨,映衬着这明黄的马车,依然是旧日的气派。

单言见了何笑,自行下马,先行拜见。何笑一挥袖,道声免了,然后才笑吟吟地看向秦峥。

秦峥心中却是疑惑,如今凤凰城之围刚破,他怎么来了这里?

何笑仿佛看出了秦峥心中所想,道:“我特特地来接你啊!”

这话,谁信?反正秦峥是不信的。

当下何笑也不让秦峥再骑马,相邀秦峥一起坐马车。秦峥望了单言一眼,却见他只立在一旁,如竹竿一般,并不说话。于是秦峥便弯腰进入了马车。

马车折返方向,前往凤凰城。

一路上,何笑诸般殷勤,问东问西,可是秦峥只繁衍几声。待何笑问多了,她就不说话了。

何笑叹了口气,便故意提起路放:“路放帮我将南蛮军都杀死了,死了好多人呢,光是打扫战后的残尸,几千人打扫了整整一日呢。”

秦峥虽然听单言听过,却是想象不到那种场景,又想起之前路放在大炎境内和南蛮之战,便问道:“前些日子在大炎,南蛮军已经折损了六万人马,如今七万人也都死了吗?”

何笑点头:“是。那七万人马中也有要投降的,可是路放置若罔闻,命人尽数歼灭了,路家军的刀刃砍得都卷了。路放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没想到竟然这等心狠手辣,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哪!”

秦峥见他如此说,便道:“南蛮人原本和我大炎,和凤凰城都是不同种族,且世代觊觎我大片国土,这次进犯大炎,不知道害了多少性命。如今他们一时失利,便是降了,它日高璋再起兵马,这些人怕是又要蠢蠢欲动,斩草除根,还不如索性杀死拉倒。想来你也不会忘记,高璋的十几万大军如今正躺在大炎睡觉呢。”

何笑低头沉吟:“你倒是对路放的心意很了解啊。”

秦峥斜眼往他:“若是你,你难道会留?我不信你会犯这种妇人之仁。”

何笑却是笑了:“我不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也轮不到我来决定是杀是留,便是有妇人之仁,也是无用武之地啊!”

秦峥轻哼:“不知道你被人拿着刀架到城墙的时候,心里又作何感想?”

何笑知道秦峥是讽刺自己,可是却毫不在意,只道:“我倒不曾对路放有什么不喜,但只是今日之事,若是大炎其他将领,怕是总要顾忌日后声名,不肯痛下杀手,反而酿下祸端。路放此人,却是杀伐果断,不同一般。”

说到这里,何笑皱起了眉:“他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罢了,便能使得如此手段,假以时日,怕是非同小可。也幸得我凤凰城与这个人是友非敌。”

秦峥闻言,凉凉地道:“若不是路放,今日凤凰城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何笑闻言,却是笑了,道:“来这么一场,有惊无险,其实很好。”

这话说的,秦峥却是不懂了。

谁知道何笑却莫测高深地笑:“这你就不懂了,日后我自然说与你听。”

日后?秦峥却并不认为自己要和何笑有日后。

不过她后来却是明白了何笑的用心。

凤凰城世代并不屯兵,乃受昔日约束所限。即使何笑有心,但是族中自有长老墨守成规,行事间多受限制。而经过这一件事后,凤凰城的所有长老,怕是想法都要变了。

何笑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不过这当然是后话。

此时,何笑伸手,摸了摸秦峥的头发,入手之时却觉得很是粗糙,那头发也失了亮泽,再看她脸色,知道是失于调养,便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秦峥并不说话,可是心里却明白,自己的经历,怕是早已被汇报给了何笑。

不过何笑倒也没提起高璋,只道:“等回到凤凰城,我自然会找人为你好好调理,也会请人为你治身上的伤疤。”

秦峥蹙眉,她如今只想着能见到路放,其他事一概不想去理。

何笑见秦峥无心此事,又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秦峥,你可有姐妹?”

秦峥摇头:“没有。”她娘生下她后,一个月便离开了,她哪里会有什么姐妹。

她狐疑地望着何笑:“你为什么问这个?”

何笑呵呵笑了,只含糊地道:“今日马车在路上,看到一个背影,倒是和你极为神似,年纪也和你相仿。只可惜一闪而过,到底没看真切。”

秦峥听到“神似”这两个字,却是若有所感,隐约仿佛,是谁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只一细想,却不免颓然,便干脆不去想了。

何笑望着秦峥神色,忽然又问道:“你是不是一心想着早日见到路放?”

秦峥点头:“是。”

何笑笑道:“你和他也是许久不见了吧?”

秦峥细细想来:“自元宵节过后便分开,如今已经半年了。”

此时,已进入初夏。

其实这么一算,不过是半年的功夫,可是世事沧桑,人间巨变,却仿佛有多少年不见了。

何笑探究地瞅着秦峥,细眸笑眯眯:“你说你为什么这么记挂着他呢?”

秦峥闻言,倒是一愣,她低头想了许久,终于淡淡地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如今只信他。”

所有的人都仿佛居心叵测,所有的人都让人感到暖处还寒,唯有路放,才能让她把心踏踏实实地放下,不再如惊鸿一般。

何笑闻言,用着受伤的语气道:“啊,怎么,你竟然不信我吗?”

秦峥斜望他一眼:“你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做的事也是高深莫测,你让人怎么信你?”

何笑听了,倒是哈哈一笑:“我说的话,做的事,你哪里不明白?说来听听,我都给你解释,如何?”

秦峥冷哼,他既提起,她也便不客气,当下问道:“那你告诉我,当日为何派单言来我饭庄?那个用一根木簪引我去大炎的又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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