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仍是点头,“嗯。”
方圆走了,房门关了,柏生还在床上趴着。
闻鹤打报告,“他走了。”
柏生闷闷道:“喔。”
“起来吧。”闻鹤说,“确实要喝,不然生病了很难受。”
柏生敷衍:“你放着,我一会儿就喝。”
闻鹤追问:“‘一会儿’,是多久?”
柏生:“……烦呐!!”
他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终于一轱辘坐了起来,耷拉着嘴角,和闻鹤对上了视线。
酒店的灯暖黄,他眼角和眼睑因为刚才暴力的揉揉而更浅红一片,鼻尖和脸颊也是红的,现在正有一抽没一抽,脸颊肉上还挂着被擦花的些许泪痕,尽管是这样的状态,表情却还是很张牙舞爪:“我说了我一会儿会喝!”
很凶。
闻鹤临危不乱,安然哄道:“一会儿凉了更难喝了。”
柏生:“。”
闻鹤:“方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柏生:“…………”
他憋屈地又倔了会儿,最后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把两碗驱寒的东西都灌了进肚里,差点被撑的打嗝。
闻鹤就站在一边看他喝。
在这种二人的私密场合,闻鹤对于界限的保持一向是非常注重的——没得到柏生允许,他不会贸然拉近距离,更不会有意无意做出一些肢体接触,现在柏生坐在床沿边边上,他也没有想顺着坐过去的意思,而是仍保持着半米的距离,谨慎且尊重。
凌晨时分,忙活了一通,现在都已经快到四点了,再撑一会天都亮了,柏生一边囫囵吞枣般屏着气往下灌汤,一边沿着碗沿往闻鹤那儿看。
欸。
下巴上好像有一点没剃干净的小胡茬。
就在他天马行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时,闻鹤突然开口了,“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柏生有些莫名:“是啊。”
这场戏拍完,次日就没有上戏安排了,年后也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回忆戏份和补拍的一些辅助镜头,其实现在已经算得上是准杀青了。
闻鹤说:“回a省了。”
柏生:“嗯。”
也没什么,他突然觉得“回”这个字,挺好听的。
“年前,”闻鹤面无表情地问:“还有什么工作吗?”
柏生回想了一下,好像除了线下见面会之外,的确没什么重要的工作了,“要和粉丝见面。”
闻鹤点点头,说:“好。”
两个人这么你来我回的尬聊一段,彼此都觉得好像在查户口,于是又默契地不说话了。
气氛又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柏生可还是记得的,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知道闻鹤也肯定记得,但为什么闻鹤一点反应也没有?
就“嗯”了一声。好像只是听见“今天天气真好”。
柏生光着的脚搭在一起,摇来晃去,时间就这么滴滴哒哒地走过,直到“哒”一声,报时,四点整。
再怎么样说,也是该睡的时候了。
柏生刚想清清嗓子,让闻鹤回去休息,几乎是同一时刻,闻鹤走了过来,两人又对视了。
他也不说话,就看着自己。
柏生有些莫名:“?”
闻鹤没说话,似乎有点迟疑。
柏生等了半晌,对这方面还略有些迟钝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大惊失色!
不会、不会要问他了吧!那个什么!什么“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答复”、“我不值得你喜欢吗”,诸如此类的疑问句,他可是还没想好回答的——
柏生纠结的表情还没做出来,就感到眼前晃过什么,有些粗糙的指腹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擦过,抹掉了剩下的那点干涸的泪痕。
闻鹤收回手,专注地看着他,嘴唇动了一下,好像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柏生:“…………”
他虽然脑门又在暗暗冒蒸汽,可毕竟输人不输阵,“别老是动手动脚。”
他们还不是那种能随便摸脸的关系!
闻鹤:“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