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我投降?”兵荒马乱中,白胤文那张灰败的脸上突然找回了一点往日的鲜活,甚至有些不该出现的狡黠,那神情无比清晰,又如此荒谬,他只道:“直接杀了我不好吗?”
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又或许只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拓跋竣紧绷着心神退后两步,准备出手压制——
“萧何。”白胤文却没有向前,只是站在原地,低低道:“成王者,无血无泪,无情无爱,我明白了,我已经不能再清楚。”
拓跋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胸腔猛地一抽,声音几乎不受控制:“白胤文!!”
方才退后的几步,现在却恍如天堑,他向前伸手,却触及不到面前的人,满天飞雪中,白胤文甚至连最后一个眼神都不屑于施舍他,只是垂着眼,轻轻的语句在空中柳絮般破碎。
“……那这一刀,”他说,“会让你心痛吗?”
似乎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询问。
刀刃没入胸口,毫不留情,热血涓涓涌出,再度染红了脏污布料,白胤文仰面躺进雪地里,闭上了眼。
好像他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只为了这件事才留存至今,只为了问那句话,为了……报复。
报复什么?
拓跋竣凝在原地,一瞬间呆怔住了。
是天地一瞬的空茫,好像四周的喧闹都不再入耳,只有雪落下的声音,他看着白胤文逐渐失去呼吸,大雪逐渐掩盖躯体,他好像在这瞬间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不,不是这样。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喧闹间,好像时间被拉的很长,拓跋竣很不适时宜地想到了从前老师教导他的话语。
战争是残酷的,权力巅峰总是伴随着累累尸骨,成王败寇,你死我活,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老师总告诉他要舍得。
舍得亲情,舍得友情,舍得爱情,将一切都抛却……
“首领,”身旁传来士兵谨慎的声音,“要处理掉吗?”
拓跋竣茫然转头:“什么?”
士兵说,“尸体。”
拓跋竣对这两个字反应了足足三秒,才知道,他指的是白胤文。
他像是被火燎到一般,不再让自己碰触到那个名字,想都不再想,只是有些麻木道:“…处理掉吧。”
对,他没有错。
他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可在那熟悉的人消失之前,拓跋竣还是拿走了那把刀,攥着刀刃,掌心瞬间被割破,和着那人滚烫的心头血一起滴落在雪地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拿走刀,可他已无法再想。
“快点。”拓跋竣不觉得疼,他重复了一遍,“……处理掉。”
白雪掩盖了白胤文的躯体,他在最温暖的春风中出场,却死在了最料峭的冬天。
从此以后,他的名字成为了这个新王朝谁都不能提及的存在。
白胤文的嘴角带着笑意,他终于聪明了一回,因为他明白——
他的报复一定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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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柏生在雪堆里埋到打喷嚏之前,片场里一个人的声音都没有。
简单来说,不管是外行人还是内行人,都处在了一个“人都看傻了.jpg”的状态中。
不得不说,演员之间的张力真的是相辅相成的,柏生这次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连带着把沈潜也带入了状态,不论是台词还是神态,都生动地无可指摘。
虽然沈潜平时看上去不像,但人家好歹是个真影帝,两人都算得上是同台竞技了,一场戏下来酐畅淋漓,不少人都直接看入迷了。
柏生都打喷嚏了,孔游还是愣着,直到周忆宁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才醒过来,盯着监视器,然后在众人的屏息中,真心欢乐地大喊出声:“过了过了!!!”
看到这场戏的瞬间,他甚至觉得之前卡了四五天花钱如流水都是值得的。
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几倍。
“杀青快乐!!!”
管家和方圆人愣着,身子先动了,一个训练有素地飞铲把柏生铲进被窝里,一个与有荣焉满脸“我家孩子就是牛”的表情,对瞬间涌上来的众人开始客气交际,开始往兜里揣杀青红包,“唉,也就那样吧,哎哟,就是突然开窍了,真没什么,柏生他经常就这样,有天赋嘛,谁也没办法……”
沈潜也一时没出戏,有点愣神,攥那把道具刀攥的手生疼,刚想笑着和大家道谢时,发现柏生旁边围满了人,自己身边竟空无一人:“…………”
怎么说呢。
现在心开始疼了。
白手套原本站的挺后面,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向前平移,结束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竟情不自禁和老板站在了同一水平线,差点吓到崩出屁来:“抱歉,老板,我不是故意的!”
闻鹤倒也没什么反应,他只是揣着板砖,好像在沉思。
白手套:“老板,你想干什么。”
闻鹤:“我挤不进去。”
柏生人缘有点过于好了,这一杀青几乎直接被工作人员团团围住,他别说进去了,直径距离想缩小到三米以内都有些许难度。
白手套:“或许可以想一些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