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面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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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璟说得对,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默契,

很多事情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他知道靳璟的弱点,靳璟也同样清楚他的为人。

可就因为这样,才显得尤为可恨!

鸿州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可是他真的不甘心……

他不敢去正眼看萧漠,怕自己继续动摇下去。

偏偏萧漠在此时却开口了,他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夜色中的宫殿,道,“内宫到了。”

出入内宫比进入皇城要严格很多,尤其是入夜之后,这意味着他们必须下车,步行入内。

前方东华门,往前便是雍和殿,是今上的办公的地方。

内宫守臣必须和掌钥匙的内臣对验铜契鱼符,铜契上刻有鱼状图案和城门名,鱼符分左右,验明无误后方能入内。

萧漠说完之后,马蹄猛然顿住,他们几个因为惯性往前猛晃了一下。

东华门外,禁卫执仗燃明火分列两侧,内东门司的人迅速向这里迎了上来。

靳璟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鸿州。

箭在弦上,马上就能进宫面圣了。

鸿州憋着一口气,看了看完全置身事外的萧漠,以及胜券在握的靳璟,只觉得喉咙里冒出一股腥气,他咬咬牙用力咽了下去,“璟,先让我入宫面圣!”

靳璟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转身扶着车沿率先跳下了马车。

这一局,他已经赢了。

夜里宫禁森严,即使有今上御批,外臣最多也只能放进来三个。

一番查验之后,靳璟打算带着鸿州、于子恒进去,其他人都在宫外等候接应。

萧漠见状,斗胆上前拦住了靳璟,欠身请求,“请让小人跟进去吧。”

看他挨了一顿肏,站都站不稳还在强撑的样子,靳璟气不打一处来,冷冷抬着下颌道,“回去。”

“求您。”他重重地跪了下来,双股还在打颤。

“回去。”靳璟漂亮的眉毛皱了起来。

萧漠想进宫的理由很简单,他想离阿酒近一点,他太久没看到她了,今上身边也有太后的眼线,他说不定就能搭上一二。

而靳璟不让他跟着的理由也很简单,萧漠不能去见靳清。

他的坤洚怎么能去接触以前的干元姘头?

内东门司的人一直欠身等着靳璟,规规矩矩地不敢去揣测这出闹剧。

萧漠心里凉了半截,靳璟现在不让他入宫,下次也大概率不会,他想起自己上次在宫里捅的篓子……还让靳璟特地在宫门外等了许久,不由急道,“小人这次定然不会再给您添乱!”

夜色中,萧漠低着头,没有看到靳璟的脸色已经十分不愉。

事实上,萧漠不提还好,一提就让靳璟想起上次萧漠入宫后跟靳清发生的事情,顿时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

他跟于子恒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一个手刀就要劈到萧漠的脖子上。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手腕一麻被人用气劲打得偏离了一指距离。

鸿州上前来揽住了萧漠的肩膀,“璟,他既然想去就让他去,都是护卫,于子恒还是他有什么区别?”

萧漠没想到鸿州会为他说话,顿时有些僵硬地直起来背脊。

他更没想到的是,鸿州已经看出靳璟隐藏的怒气,他只是在烘火而已。

果然,靳璟看到鸿州放在萧漠肩膀上的手,眉头皱得更深了。

吴慵此时也站了出来,他扫了一眼萧漠,从怀里掏出一块雕刻精致的玉牌,“陛下口谕,请尽快入宫,闲杂人等就不要在此继续耽误时辰了。”

吴慵结束了这次的小插曲。

*******

雍和殿,灯火通明。

靳璟正伏在案上执笔办公,长发垂肩,玄色暗金龙纹的外袍披了一半,姿势随意地坐在虎皮绒毯上。

直到吴慵进来汇报,才蓦然抬头,随后便等不及站起来,亲自出门迎接自己自己许久未见的胞弟。

“璟,你终于回来了。”

“皇兄,淮阳之行,幸不辱命。”靳璟欠身行礼,双奉上了一摞文书。

靳清却不急着接手,负手而立,随意看了一眼站在靳璟身后的人,目光定格在了姿容出众的鸿州身上,然后扫过了深深垂首的萧漠。

“更深露重,先进来说罢。”他转身进殿的同时,将除了靳璟以外的人统统留在了殿外。

靳清很快就将那一大摞文书翻完,期间还不时的笔批注了几下。

他将这摞写满西陵杰罪证的文书重重地合上,抬眼道,“璟,你可知二月谒庙仪式,太后借太常寺卿上疏要求身穿衮服祭祀太庙。”

“衮服,历来是天子规制,母后她……”靳璟蹙眉,手拢了拢,不知该不该妄加揣测。

“而且,她借着还政后一年一度的听政机会,强撑’病体’打断朝会,向众臣直接宣布了这件事,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靳清冷冷笑了一下。

“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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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是答应了吧?”靳璟眼皮一跳,有了不祥的预感。

“她声泪俱下地说人之将死,为澧朝江山尽心尽力这么多年,只有这么一个念想,想亲自以最高规制为江山社稷祈福。”靳清握住手中的笔,一折为二,“我不答应,就是不守孝道,我答应了,就是礼乐崩坏。”

“那怎么办?”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应对,但是,璟,这件事恐怕只是初步试探,接下来,她恐怕还有别的打算。”靳清转而道,“这些证据来得太是时候了,西陵杰既然不想安心养老,那就好好回京尝一尝牢狱的滋味,牵出葫芦带出瓜,西陵一脉的党羽也该剪除剪除了,否则,这朝堂什么时候才清净?”

靳清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帝王侧面冷酷的轮廓俊美而锋利,像出鞘的宝剑摄人心魂。

“若有臣弟能办到的,皇兄尽管说。”靳璟道。

“对了,能跟皇兄说说,你今晚带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儿?”靳清目光转向了门外,杀意稍敛,“青岩教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逆贼你也敢公然往我面前带?”

“皇兄,”靳璟突然跪了下来,“我有一事相求。”

……

鸿州此时在殿外的冷风中伏身等待天子召见,而萧漠作为靳璟随身侍卫站在一旁,却受到了比之前更为严苛的看管,看来在吴慵眼里,他们都不是那么值得信任。

萧漠在数个禁卫之间,没有任何机会去探听靳清他们的谈话,甚至根本不能随意走动,稍微移动几步,就被禁卫毫不客气地执仗阻拦。

萧漠的心渐渐落到了谷底。

这次跟来惹靳璟生气不说,还没有得到任何见阿酒的机会。

他太冲动了。

当鸿州终于直起发僵的身体,被吴慵通传去见靳清的时候,他回头看了萧漠,黑暗中的口型是,“对不起。”

鸿州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起?

萧漠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下,他想起一直以来被鸿州肆意对待的种种,马车里靳璟和鸿州的对峙,突然心里有种强烈的撕裂感……

他双手在背后拢了拢,看着鸿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雍和殿开启后,柔和的光缝里。

他此时还没有想到,这一别,就是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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