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不经意看着那个空空的座位,那时间,就好像所有声音都如惊蛰般,四面八方的涌来,灌进她的大脑,回忆的喧闹,好似正在反驳她的狡辩。
原来撞到的那人说,“你他妈没长眼睛吗?走路看着点,神神叨叨的,丢了魂啊。”
同桌说。“小卖铺的凉面打折,买三送一,我跟诗诗各买了一盒,你要吃吗?不吃我就给后面的胖子啦。”
老师说。“大家认真复习,不要讲话了,高三这段时光的拼搏,会改变你未来的一生,即使你现在有多大的底气,没有本事,你也保不住你的底气。”
林凉说。
他出国了。
出国。她没有知道的事实。小气,她自以为的假象。
第一次见面,他叫她,何云妹妹,声音温柔得不敢亵渎。
他摸着她的脸,捧在他的手心里,他说,小妮子,你是不是欢喜我。
他紧紧的捏住她的手,抹去她的眼泪,他说,你要有自信,别白白被人欺负,你把我放在哪里了?我就是你的底气。
他埋进她的脖子里,压着声说,在A市等我。
等他,原来是这样,等他。
只他,为什么,又选择掐掉所有的联系,不肯回她一句话。
她便是怨的,为什么抵死缠绵的人,离开的消息,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怨的,不回她一分一厘的消息,只哄她在原地等他。怨的,出国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是四年,五年,甚至十年的光阴,她怎么,等得起。
她又凭什么能保证,他能坐怀不乱,没有别人的出现,还是她心目中的翩翩少年。
何云颓然的枕在手臂上,眼睛无神的望着白花花的墙壁,晚自习大家都在奋笔疾书的备战高考,信心满满,可她的动力和精神,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抽空了,还留着针扎的空眼。
她便把书分两半的摊开,把头埋进这书里,书里都是印刷的臭味,她的鼻子定是因为这个味道而发酸,很臭,太臭。
她的眼泪便要熏掉这个味,也无所谓书上做的笔记有多宝贵。
奶奶说,不要贪恋一个优秀的男孩子。但她总没说后面那句。
他不会为了你,选择留下。
所以她一直被那份悸动蒙着,总是不敢去参透。
酸涩弄得她喉咙发痛,她不敢哭出声,她用手压住自己疼得难受的脖子,胸腹因为大口的呼吸有幅度的伸缩着,书里的第四十二和四十三页全是她的眼泪和口水。
胸口的那张游乐园的票子开始烫得她心口发酸,她真想捏着那人的衣领,质问他,你已经打算好了是吧。所以你只放着一张票,为什么却让我,心存着念想?刺我一刀再给个止血药很有意思么。
那一刻她想变得很坏很坏,坏到去炸掉机场,戴个黑丝袜,然后把那人抓回来。可那一刻她又变得很小很小,小到不想让人发现她的流泪,不想再妄想那些很坏很坏的谬论。
他才是,那个,很坏很坏的人。
“何云,你怎么了?”不远处的顾鹿深看见何云埋进书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连忙走过来,蹲在她座位前,关心的询问她。
“没,没事,我,我。。。。”何云用手紧紧的拉着书本埋进里面,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她说这话时,因为哽咽声音颤得发抖,语不成声,可是她又真想不出说着什么。
因她脑子里全都是那个坏人却掺着她最迷恋的笑,搂着她。那个坏人还有着她最想拥入怀的气息,她的鼻子舍不得忘掉。那个坏人,在梦里,在摩天轮里,在顶端,轻柔化水般吻着她,是她最爱的唇。
然后,林凉,惊讶的,带着同情的语句,慢慢粉碎她的回忆。
他只说了一遍,他没告诉你吗,他出国了。
心好疼,他在里面挖着。
“是不是高考太紧张了,没关系的,不要太有压力。”顾鹿深用手轻抚何云因为哭泣而抽搐的背,心疼的看着这个脆弱的女孩。
“是,是的,我因为快,快高考了,所以。。。”她又抽泣的说不出话了,她深深的喘息了一口又一口,鼻涕全粘在这书本上,“顾鹿深,你懂的,没,没关系,你让我缓,缓过去就好了。”
说完,她转身背对着他,她的书本还贴在她脸上,滑稽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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