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女的?”
“女的。”
王八贤的虾皮子眼中顿时迸出贼光,抖了抖眉毛:“多大年龄,什么职业,父母干嘛的,什么学历,家有兄弟姐妹吗?身体怎么样?适不适合生养……”
“年龄跟我差不多吧,不知道什么背景、学历、家庭情况,”王三笑想到雅瑞娜那张百炼成锥的网红脸,闷声道,“身体抽过好几次脂,应该不是很适合生养,职业是外围女,但是前段时间升职做了妈妈桑……”
“什么玩意儿!”王八贤一口老血涌到嗓子眼,憋足了一口气,张嘴刚要咆哮。
王三笑直接下手,抓起一团米饭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饭碗一推,跑了。
“!!!”王八贤含着一口饭团,被这逆子气得浑身每一个脂肪细胞都不好了!
临近春节,上班族们大多开始磨洋工等着放年假,北京苦寒的天空下破天荒弥漫了一丝散漫之气,王三笑却忙得像个陀螺,雅瑞娜走投无路已经自首,魏光耀把所有罪过全推到了她的身上,只是她还不算太傻,面对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死不承认,一时让警察没了办法,于是就有了可操作的时间,王三笑请律师、跑警局、撒下人马查找魏光耀的影子,两天之内竟将大半罪名都摘了下来。
“三少,”雅瑞娜上火哑了嗓子,声音粗哑地哽咽,“多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王三笑淡淡道:“没什么,朋友一场,我不忍心看你蹲了冤狱。”
雅瑞娜含着的泪水落了下来,抽泣着:“真的到了里面,我才晓得害怕,以前……我总觉得不至于真的就蹲监狱了,这才……”
一窗之隔,便仿佛阴阳两界,雅瑞娜未施粉黛,眼下一片乌青,头发乱糟糟地绑了个低马尾,显得那锥子脸越发难看了,更别提现在还涕泪满面,王三笑忍不住道:“别哭了,你这脸整的跟半成品一样,哭起来可吓人了。”
“等……等出去了,”雅瑞娜抹一把涕泪,努力抑制住泪水,“我再……再去一趟韩国……做个苹果肌……”
王三笑噎住,半天,才无语地哼哼:“你还是在里面蹲着吧,我走了,你这估计得年后才判,有什么需要的我趁还没回南京,给你送来。”
雅瑞娜凄凄切切地看着他:“那你帮我带瓶粉底液来,要ysl家的超模粉底,b20色号的。”
“再见!”王三笑拔腿走了,心想我在外面抛头露面都没用粉底液,你蹲号子里不好好改造还想着什么粉底液?
从公安局出来,王三笑一眼就看到自己的法拉利,转眼才看到旁边还停着一辆熟悉的卡宴,熊氏兄弟站在旁边,满脸都是尴尬,他远远地停住脚步,眯起眼睛看了过去。
车门打开,魏琮走了出来,两人对视片刻,礼貌地拱手一笑:“新年了,给三少拜个年。”
王三笑唇角噙着笑意:“小辈儿给我拜年可都得跪下。”
魏琮见他心情还算不错,遂也跟着笑道:“魏某这膝盖只跪父母与娇……”话未说完,只见王三笑脸色忽变,他瞬间将未出口的半句话咽了下去,自嘲道,“抱歉,我又唐突了。”
“以魏总今时今日的地位,想必无论对别人怎么样都不算唐突,”王三笑凉凉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魏总,不耽误魏总的事儿了,”他侧过身,伸出手去,“您请。”
魏琮看着他:“我是来找你的。”
王三笑一愣,转而笑起来:“找我打个电话就行啊,何必跑过来,难道魏总觉得我小气到连你电话都不接?”
魏琮低声一笑,心想你是很大气,我打个电话你要过俩小时才能接得起来,如果我不跑过来,恐怕你就跑走了。
他清了清嗓子,笑着道:“是这样的,这段时间又是南红又是铜镜,我得了三少很多帮助,想着马上就新年了,请三少吃个便饭,聊表一下感激之情。”
“……呵呵,这样啊,”王三笑干笑两声,心想我总算知道你为啥亲自过来了,感情是怕我不应邀,于是亲自上门来逮呢?
但是魏琮这态度又实在是太过谦卑恭敬,礼貌得简直让他无法拒绝,于是一迟疑,就糊里糊涂看着魏琮拉开车门,送上了副驾驶。
车子发动起来,王三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竟自己开车?”
“我车技还不错,”魏琮开玩笑,“哪天丢了工作还能去应聘三少的司机,怎么样?”
王三笑嗤笑:“那我可不敢聘你,魏家七少爷多大的咖位啊,整个恒运集团都倒闭了,你也丢不了工作。”
出门遇到一个红灯,等候的时间里魏琮转过脸来,笑着看向他:“万一我被魏家赶出来了呢?”
王三笑与他对视片刻,笑着一挑眉:“那我更不敢聘你了,谁吃饱了撑的敢和魏家作对?”
绿灯亮起来,魏琮轻声道:“天潢贵胄都有改朝换代的一天,更别提一个小小的魏家。”
两人开车去了之前去过的仿膳饭庄,进门的时候王三笑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珍馐琳琅”四个大字雄劲有力,该是名家笔墨。
穆习习局促地候在门口,背着一根扫把,见王三笑进来,猛地一个90度鞠躬,反手从背后拿过扫把,双手奉上,大声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装傻充愣欺骗了笑哥,骗取笑哥的同情心,我罪该万死,请笑哥责罚!”
王三笑袖着手站在他的面前,笑眯眯地瞥了魏琮一眼,笑道:“上次来得仓促,什么都没注意到,现在仔细这么一看,招牌上的四个字真可谓是怒猊抉石、渴骥奔泉,没有五十年的笔力万万写不出来。”
“三少好眼光,”魏琮夸了一声,指着招牌道,“这是南京古今阁的孔老夫人鸾仪女史的墨宝,四个字能撵上我一年的工资。”
王三笑一脸高风亮节,视别人的金钱如粪土,淡淡道:“谈钱就俗了。”
穆习习高举着扫把弯腰站在门口这么长时间,饶是年轻人,小腰也受不了了,委委屈屈地出声:“笑哥……”
“哎,这谁家傻孩子啊?”王三笑猛地转脸,仿佛陡然见到一个陌生人一般惊叫,“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穆习习憋屈得小脸儿都红了。
魏琮对他的煎熬视若无睹,淡淡的视线瞥过去,愣是一丝一毫地同情之心都没有生出来,还十分冷血地陪着王三笑笑道:“就是,现在的孩子,家教不好。”
穆习习内心的羞愤简直难以按捺,闷声道:“爹妈忙着挣钱,没人管我。”
“现代社会,爹妈都忙得不得了,”魏琮一脸事不关己地说,“要是能有个好爷爷、好奶奶管教着,也不那么容易犯错了。”
王三笑抬眼看向他,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这话十分的居心叵测,但又让他没法发作出来,只好咽下一个闷亏,抬步走进饭馆。
魏琮跟在后面进去,走了两步,回头看向穆习习,脸色拉下来:“别装了,还傻站着干什么?做饭去!”
穆习习手上扫把转了个大圈去墙角,直起腰身咧嘴一笑,吱溜钻进后厨,随手抄起搭在门口的厨师袍,利落地换上。
大厨正在颠着大勺,见小少爷溜进来,笑道:“阿栩,要亲自下厨?”
穆习习撩起菜刀,在手背上转了个刀花,眉飞色舞地笑道:“七奶奶凤驾正停在外头,看我今儿给露一手绝活!”
第32章 铁汉穆习习
穆习习有祖传的厨艺,他还是个少年身量,颠起大勺却十分有气势,龙行虎步行云流水,简直把做菜做成了艺术。
后厨里的人全都停下动作,看向这个小少爷,只见他单手持锅,热锅凉油,抄起腌好的肉条往粉糊中一滚,裹好糊浆飞入油锅,刹那间,鲜香四溢。
大厨笑道:“阿栩,你怎么这么喜欢做菜?”
“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穆习习将炸至金黄的肉条捞出来,“反正我做生意是没什么天赋的,做菜却天生一把好手,以后当个厨师也不错啊。”
真所谓干一行怨一行,大厨对这个烟熏火燎的工作那叫一个嫌弃,立刻摇头道:“当什么厨师啊,没前途,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以后得进公司当官呢。”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大事小事?全都是闲事,”穆习习咧嘴一笑,“我才不要去公司里勾心斗角,无聊死了,我以后啊,要学一身厨艺,讨一个老婆,开一间小店,嘿,这才叫生活。”
大厨大笑起来:“你这孩子,年纪不大,花花肠子倒不少。”
厨房中一片欢声笑语,包间中却满是山雨欲来,王三笑歪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杯热茶轻轻转动,表情淡淡的,仿佛在想事儿,又仿佛单纯在发呆。
魏琮看着他,觉得满口苦涩,刚才萦绕在两人之间那种祥和的气息早已一扫而进,取而代之的是这种若有若无的尴尬。
半晌,王三笑似笑非笑地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自作主张进京,破坏了你的计划?”
“我没想到你竟会为了她又回北京,”魏琮叹一声气,仰脸看向头顶古朴的吊灯,万分不解地唏嘘,“那个……那个妓女,怎么会跟你有这么好的交情?”
王三笑捧着茶杯,低头看着自己在水中模糊的倒影,声音极轻地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顶罪。”
魏琮蓦地一惊,猛地转头看向他,犀利的目光入利刃一般刺到他的眼睛中,他怔怔地瞪了片刻,目光渐渐下滑,落在他的胸口,仿佛想隔着衣服看透他的内心,半晌,喃喃道:“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三笑,我知道你生气,可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没必要骗你,”王三笑淡淡道,“所以我一定要救她,我跟她曾经春风一度,我们一整晚都颠鸾倒凤,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