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娘亲的窀穸上竭力恸哭了小半日,大概申时的时候一身缟素的白盏携着药山药王上神二弟子元珩回了青城,元珩在娘亲坟茔前神情俨然肃穆地跪下身拜了三拜,因着药山还有要事未理是以先行还身。
白盏则陪着我哭到金乌西沉。
戌时三刻刚过,念芷跌跌撞撞地落在白盏身后,央我启开罩在青城山外的天罗障。凤族帝君领着二皇子凤翌、老幺凤念止前来祭奠娘亲。
那一夜,星明月皎,在凤翌、凤念止磕头拜过娘亲的衣冠冢,凤帝挥动衣袖着我等退下,他一人立在碑前,怅然若失。
良久之后,凤念止的喃喃自语引得我抚额惆怅:“此一面萍水相逢,似万千梦里遇见。非为上世情缘牵,便是今生月老线。”
我立时被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毛骨悚然。只见他一双柔情似水流温情又脉脉的灼灼桃花眼盯着的,除了白盏还能有谁?
初初的时候我只认为白盏生得淡雅脱俗,一张即使不施粉黛而颜色也如朝霞映雪的脸蛋自使得人垂涎三尺,凤念止能思慕于她也在意料之中。
直至后来有一次念芷偷摸对我讲:“我在老仙翁那里曾得了个风汛,小止此生姻缘坎坷,若是日后果真遇到了心尖尖上的人儿,却是‘一遇误终生’的死劫。”她当时幽幽地叹了一口凉气:“此劫却是个死得不能再死的劫数,无解。”
一遇白盏误终生。这,便是白念止日后的命数。
凤念止着一身暗灰长袖锦织袍,三踱两踱地拢身到我跟前,轻飘飘地拉着我的衣袂,眼不离白盏分毫的红着脸庞唇瓣轻颤:“白姐姐,那壁厢的女子是从哪里来的仙子?”
我无声一声太息,讪讪一笑:“她本是我阿妹,姓白单名一个盏字。见今是药山药王上神二弟子元珩的结发妻。”我低头觑了一眼他眉宇之间掩不住的欣赏,遂然不忘加了一句:“正可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可他……他竟却只念念不忘“白盏”二字,对于我后所说一切一概如风过耳,半点未往心头上计较。
而这“白盏”两字,亦沦为了他一生的魔障。
奈何!奈何!
“情”之一字委实令人慨叹,一旦心尖上存了那人的印识记忆,堪堪就是长久不能相忘。
身为阿姐的念芷头几年里侥幸以为此事既注定不能长圆,方当该着“积水养鱼终不钓,深山喂鹿望长生”,满以为过个几年念止在那是非海里长了见识拓了眼界,再来回首此处定会淌一把荒唐泪,道一声羞煞人。
怎却知念止存了与他阿姐一般的心思,你于我是“积水养鱼终不钓,深山喂鹿望长生”,我这厢只能见招拆招,“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出下金钩”。
他姐弟两个你来我往暗地里足足争竞了几千年,徒然徒然,终是杨树开花--无果。
此时的白盏思忆起娘亲白念茹往日里于她的恩情,虽她出嫁药山白念茹尊上亦不辞辛苦地探过几回,维护照拂之情并无半分遗落之处,其上心周到之心真真的无远弗届。
她悄无声息地落着梨花泪,不消片刻早已湿透襟上衣。无怪乎娘亲、阿爹对她皆是赞不绝口,时时在我跟前称叹白盏是个有心之人。偶说道感慨激昂处,自免不了稍带上我与她比较一番。
其结果么,二老每每总要将我贬得一无是处自惭形秽方才会意兴阑珊,便才罢休。
乖乖我的玲珑菩提胆,我……招谁惹谁了?
我靠近白盏,温声细语地略宽慰了她几句,并着抬手拍了几拍她的香肩,不期她顺势将半颗头压在我左肩头,嘤嘤地又哭了一小会,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直对白盏心存侥幸的凤族老幺终于觅得了个献殷勤的机会,伺机上前,小脸上挂着些腼腆的笑靥,捏着袂角臻臻至至地嗫嚅说着:“白姐姐,我……”
我擅专惯了,右掌一撑并着一曲,横着将白盏揽抱在怀,小心翼翼地对他说:“她睡了,有甚事容她清醒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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