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耀武比她急:“你别准备准备了,你不行下午就去吧。”
邢愫有自己的节奏,没多待:“走了。”
谈笑在西北外边等着她,见到她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两张照片:“看看。”
邢愫看一眼,她所认识的林又庭正毕恭毕敬地请人下车,那人戴了半个面具,脖子上有旧伤,口子深,颜色重,触目惊心。
她抬头:“哪儿来的?”
谈笑说:“NSA(美国国安局)早年用卫星网拦截入侵账号,这组照片就是那些账号其中一个里的。当时他们应该是查过,没发现什么异样,所以就没管。这是后来NSA内部有鬼,私下出售这些账号信息时,流到黑市的。我本来没抱希望,就是想随便问问朋友,没想到真有林又庭的料。”
邢愫没见过这个脖子上有疤的人:“这人能查到吗?”
谈笑觉得够呛:“我真没见过他。”
邢愫知道了。
SL二部。
林又庭站在门口,站得笔直,却并不淡定——额头的汗出卖了他。
坐在他面前卡座上的男人,穿件黑色衬衫,戴着面具,脖子有疤。
他不说话,林又庭也不敢说话。
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他站起来,沿着卡座走了一圈:“找过邢愫了?”
林又庭否认:“没有。”
他走得很慢,半分钟才又绕完一圈,重复一遍:“找过邢愫了?”
林又庭汗更多了:“先生,我不想甩锅,但那天当真不是我下的这个命令,您了解我,我找人也不会找几个混混,打她一顿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男人听完,停住,转过身来:“我只看到了结果。”
林又庭就把整个来龙去脉再次掰碎了,跟他解释:“我们不是要想用西北那批重武器打开跟索拉几个恐怖组织合作的市场吗?那批武器都有编号,MI6不用查就知道出自我国西北,而我们是在私底下阴了西北一把,拿到的那批武器,见不得光,所以西北就成了MI6的调查目标。”
男人没说话,他接着说:“这我们也不能控制,而且您说过,军火市场上只有利益,没有盟友。”
“但没想到邢愫有后招,她直接去了一趟韩国,咱们跟叁星合着阴西北那事儿就没瞒住。后面她找上门来威胁咱们,我也跟您汇报了,您让咱们SL主动跟MI6接洽,低价卖给他们一批火炮,把诚意做足了,然后再把印度那几个单定了,以降低损失。”
“我们的危机过去了,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小儿科的找她茬?这没道理。那天是副手曲解了我的意思,想着这亏我们吃了也就吃了,但不能让她偷着乐,就找来几个人,想让她吃点皮肉之苦。”
话说完了,男人没表态,他又补充了两句:“先生,我以您的身份在SL这么多年,我自认为我就算没功,也不至于有过。这事儿不是我指使的,却跟我脱不了干系,我知道我现在怎么说都有点狡辩的意思,但我还是想跟您交待清楚。您要是想定我的罪,我认,但这不能作为否定我忠心的凭证。”
SL是林又庭的,而他这个众所周知的林又庭,却只是真正的林又庭找的一个替身,本名叫严苛,他在SL创立初,就以林又庭的身份奔走于各种军事论坛、武器交易市场了。
真正的林又庭,是站在卡座前头的男人,戴着半扇鬼形面具,脖子、脊梁上都是疤。
SL的所有合作价值判断、重大决策都来自林又庭,严苛只是一个执行者。
至于林又庭为什么找个替身,严苛不知道,SL知情的几个人也都不知道,他们对林又庭,向来知之甚少,这么多年在一起工作,也只知道他坐过牢。
林又庭在以往跟西北的接触中基本摸清了他们的路数,但邢愫这个人有点摸不透,她能被抓的把柄几乎没有,整个人平淡如水,可拳头是真的硬,拳拳击中要害,跟她打交道就没占过便宜。
这回被她翻盘,他当时就命令SL上下跟西北保持距离,结果严苛抽风了,雇人去找了她的茬。
邢愫肯定会猜到是SL干的,偏偏SL刚刚漂亮地解决危机,这两件事完全不像一个人做的,她一定会有所怀疑,而不管她怀疑什么,都有可能成为SL覆灭的一把武器。
这是常识,当一个人发现竞争对手什么事情做得前后矛盾,她会从下意识里开始防备。
那接下来,这个竞争对手的任何行为,都会被她抽丝剥茧地挖掘所有可能性。而这人要还算聪明,那就等于SL将要在她眼里透明化了。
林又庭走了那么多年,SL从名不见经传,成为国内仅次于西北的军火出口单位,十步有九步是铤而走险,干过的违反国际法的事情,实在不少,如果被邢愫盯上,真就进退维谷了。
如此,他就必须得赶在她了解这其中的缘由之前,先找她坦白,解释那几个混混的事儿。跟对MI6一样,姿态放低一点,把诚意拿出来。
怕她倒不至于,主要是他想求稳,做了几年牢,总归是有好处的。
他坐下来,跟严苛说:“你去了解下邢愫的行程。”
严苛见他没怪他,头点得勤:“好的,我马上去。”
他人一走,林又庭把面具摘下来,眉目俊俏,一点都看不出来有四十岁。
四十岁了,他都四十岁了。
他摸摸这块面具,修修补补那么多年,早没了施琪的温度,可他就是不想扔,这是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哦不对,还有个儿子,施琪给他生了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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