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啪’春花疼的浑身颤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疼过,春花眼里泛起泪花。

第11章 原委

春花被抬回小院时间不长,小院里来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穿着夏绸衣裙,鹅蛋脸秋水眸,看起来温柔可亲,她浅笑着开口:

“我叫金桔是大少爷屋里的丫鬟,少爷吩咐我来给你送点伤药。”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两样小巧的东西“瓷瓶里是三七粉温水送服,玉罐里是跌打膏外用。”

春花趴在炕上扬起笑脸:“麻烦金桔姐姐跑一趟,也替我谢谢大少爷。”

金桔笑笑继续说:“午饭我叫院里的小丫头帮你送来,这两天你好好歇着。”

“那三少爷有人给送饭吗?”

金桔把水碗放在炕头春花能够着的地方,然后委婉的说道:“便是来这里,少爷还吩咐我避着人……毕竟是二房的事情,全看二夫人怎么安排。”言下之意有没有,也不是大房能管得。

周府的祠堂在花园东边,老夫人院子后边,离小院不十分远。春花忍着疼痛抱着两身棉衣,趁着夜色悄悄摸到祠堂外。

祠堂的院门早已落锁,春花转了一圈找到一棵靠墙的树。先把两身棉衣披在背上,然后拉过袖子在自己脖子上打了活结,咬牙挺着疼顺树爬到墙头,再趴着墙溜下去,跳到地上那一刻,身后的疼痛让春花差点叫出来。

祠堂的院子里种了些郁郁葱葱的松柏,夜色里黑乎乎一动不动,春花猫着腰只觉得头皮发麻,顾不上身后疼,三两下拐到亮着灯的大屋门口。

推开高大宽阔的门,昏暗的油灯里,春花看见小孩细瘦的身子,直直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

“你傻了!又没人,为什么这么老实跪着。”春花急忙拐着腿过去拉周清贞起来。

周清贞身子晃了晃摔倒在地,他爬起来面对排位跪好:“你还疼吗?”

声音太低春花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你很疼吧。”嘶哑的声音大了些。

春花身后立刻一片火辣辣的疼,她一条腿一条腿趔趄着,跪到旁边的蒲团上:“你就算跪死在这里,我的疼也少不了一分。”

“我陪你一起难受。”

这话让春花梗了梗,半晌一把推到跪着的孩子:“笨啊,你!”她把棉袍解下来放在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给周清贞。

“我给你带了两个馒头,还夹了点炒鸡蛋。”

周清贞挪动又麻又疼的双腿坐到蒲团上,并不伸手接:“你有什么本事弄来吃的,这是你自己那一份吧?”

春花肚子确实饿可那又怎样,她没法看着只比顺子大一岁的小孩饿肚子,更何况是个挺乖的孩子。

“给你,你就吃。”春花把小布包塞到周清贞怀里“我答应会加倍对你好,我娘说过‘做人吐口唾沫到地上,也要砸个坑’,更何况是说过的话”

说完春花就着跪姿往周清贞旁边挪挪,轻轻的帮他揉膝盖:“你说你咋那么一根筋,我在外边难受,你在里边折腾自己有什么用?”

“心里好过点”周清贞一边低声说,一边拆开布包“抱歉,我没法给你求情。”

春花明白小孩的处境,他能从二夫人那里求到什么情。不过春花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本身也没指望‘泥菩萨过河'的周清贞。

“我明白”

那时候春花抱着必死的决心,她不觉得死有什么好怕的,她娘说“人活脸,树活皮”没脸没皮还活个什么门道。

一个馒头递到春花面前“一人一个”小孩的声音。

“我吃了菜和稀饭,不饿。”

周清贞也不多话,把两个馒头都放在旁边的布包上:“那都别吃了。”

“哎……你咋这么倔?”春花瞪他。

“我知道你的饭量你也知道我的,这两个馒头一人一半,咱们都是六分饱。”

春花吸吸鼻子干脆利落:“行,一人一个。”

昏暗的长明灯,照着供台上周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供案前两个小孩一跪一坐在蒲团上,低头吃馒头。

屋里静悄悄的,周清贞掰了一小块馒头放到嘴里:“原先我父亲要说亲的时候,老夫人原本想娶娘家弟弟的嫡长女……”

春花咬了一口馒头,奇怪的看向小孩,说这个干嘛?

“我爷爷却给我父亲定了我母亲。那一年我舅舅才二十多岁,在省府乡试中了举人看着前程在望。”

周清贞又掰了一小块馒头到嘴里:“因此老夫人自来就不喜欢我母亲……”

“老夫人的心思可以理解,可这事也不是你娘的错。”春花点点头咬了一口馒头,就着周府的过往吃的津津有味。

“我三岁的时候就能背出百家姓千字文,爷爷爱的不行把我带在身边教导,常常夸耀给我父亲结了们好亲,说是外甥随舅,结果老夫人连我也讨厌了。”

春花……

周清贞垂眼认真的掐了一小块馒头,放进嘴里嚼:“周家出了三百亩良田,千两纹银和樊县四间上好的铺面做聘,才定下我母亲。舅舅家里穷,爷爷原本想着银子和铺面能做嫁妆带回来就行,结果我母亲勉勉强强十六抬嫁妆进门,连一百两银子都不到。”

春花惊讶的忘了合上嘴,就算她不知道铺子值多少钱,也知道一亩好地最少八两银子,三百亩得多少银子。

周清贞慢慢吃慢慢说:“母亲因为不得老夫人喜欢,又因为嫁妆忧郁在内……”

春花咬了一口馒头没说话,大户人家不知道,但村里谁家媳妇的聘礼被娘家贪了,那是要遭人耻笑的。

“后来爷爷过世,母亲正好有七个月身孕,连番煎熬早产下妹妹……不到一月没了,母亲不久也跟着去了。”

春花摸摸小孩的头,想了想把他抱进自己的怀里,轻拍他的后背。

“后来大伯说起将来分家的事,说是我母亲的聘礼要算到父亲那一份家业里。父亲本来就只能分到一成家产,母亲的聘礼又在一成里占大半。”

春花默默轻怕怀里细瘦的小孩,就好像哄顺子睡觉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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