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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牢中,他穿着囚服,除了憔悴些,并没有多大变化。
云知支开了狱卒,两两相对着。
傅琏臣开口,有些沧桑,“你恢复记忆了?”
云知自嘲一笑:“我怎么也想不透,当时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傅琏臣勾了勾嘴角,“你支开旁人,是仍想让我死的体面?”
人之将死,自然不愿意太多看戏的人瞧着。
云知走到他身后,不想再看着这张脸,“对,若不是你把我塞进宫里,我跟陛下未必会有后来。此大恩,自然是要报的。”
他笑出声来,“只是如此吗?”
云知沉默了片刻,后声色渐冷,“你害我七年没能陪在我孩子身边,害我为人母,而不被亲儿所认。我凭何不杀你?”
傅琏臣看着她背影,声音很低,似乎想挽留什么,“我救过你一回。”
云知甚是觉得可笑。
“你即把我的命算计了进去,废我双腿,又要救我,可笑我当你与世无争,洗心革面了,竟然把命交给了你。傅琏臣,你这七年来日日督促我练武,说着陛下的不是,是想我有朝一日手刃了陛下吗?”
傅琏臣哑了声,“如果我说……不是呢?”
他的否认没有一丝份量,云知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向后一抛,扔到他手中。
“喝了吧,省得我脏了手。”
傅琏臣摩挲着手中的小瓷瓶,凄笑道:“你即不手刃我,何必亲自走这一趟。”
“自然是想看着你死。”云知说着,却仍背对着他。
傅琏臣拔了瓷瓶的木塞,问她:“向启南为什么要伤了你的腿,你想过吗?”
他竟然还敢提此事,云知厌恶至极的转过身来,“自然是你的指示。”
傅琏臣无奈的笑着,“若我从未下过这样的指示,又当如何?”
云知眯起眼,“什么意思?”
他举瓶,倒入了口中,一滴不剩。
随后瓶子从他手中滑落,他的声音有些悲凉。
“你有没有想过,向启南的妻儿当初是被囚禁在哪里?”
“我曾也以为向启南是听我的,他若服从于我,我有此手下,逃狱有何困难,为何只能在陛下的手中安排出狱呢?”
云知听着,心头突然蒙上了一层雾,喘不过气来。
师傅的妻儿是在青峰山庄,青峰山庄与傅文佑的母妃关系匪浅。
甚至她无意间听玄衣说过,他是青峰庄主送给陛下的。
她后退了一步,突然想起来什么,掐住了傅琏臣的喉咙,喊着,“吐出来,吐出来啊!”
如果废她双腿不是傅琏臣的意思,那她当初也不会有杀了他的念头!
傅琏臣剧烈得咳嗽,挣脱了她的手,仍笑着,“他是你的夫君,他为了让你彻彻底底的厌恶我,究竟做了多少事,你真的清楚吗?”
云知的脊背一阵阵发凉,凉意直达头顶,“你骗我,你在骗我。”
她的夫君怎么可能,为了离间她跟傅琏臣,指示向启南来废她双腿呢?
傅琏臣笑着,胸腔颤动了几下,嘴里淌出血来。
“我是让向启南来找你,但我只让他废你武功。”
“可他伤你的腿,却没废你武功,这是为什么?我后来也问过他,这是为什么?”
“他说,你们几乎势均力敌,他没法废你武功,不经意间伤了你的腿。”
“是吗?云知,是这样的吗?”
“我早就有所怀疑向启南行事有受另一人指使,直到陛下的隐卫抓我回来,一路上他告诉我,他是从青峰山庄被送到傅文佑身边的。”
“云知,你该去查一查,陛下和青峰山庄到底是怎么样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