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婶和儿女们叫了半天,不光李大婶泪流满面,荷姐儿和弟弟也都吓哭了,陈挽风看他们实在可怜,他本不欲再用道术,可是他也看到了李大叔的样子,的确不是发病这么简单,他的印堂发黑,应该是中了邪所致,而且根据他打听到的情况,他觉得应该是那个泥塘的地有问题。
陈挽风本想等人都散了偷偷跟李大婶说,再作法救回李大叔,可屋子里那些人死活都不肯走,而李大婶和一双儿女又都被吓成这样,他实在忍不下去了,喊住了李大婶,说自己有办法救回李大叔。
李大婶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救回丈夫,正要说话,东爷带着镇上请来的大夫来了,李大婶只好先将他们迎进了屋子,陈挽风跟在后面摇头,不认为这事用医术可以化解,果然那大夫在李大叔床边切了脉,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所以然来,最后拎起药箱要走,留了一句话叫他们准备后事。
这如宣布了灭顶之灾的一句话让李大婶和儿女们当即就嚎嚎大哭起来,李大婶突然想到陈挽风刚刚说的话,哭着向陈挽风扑过来,拉着他的袖子问道:“陈小哥儿,你刚刚说什么,你有办法救回我家当家的?你行吗,行吗?”
这次出事的一共有五个人,东爷带着大夫一家一家的问诊,李大叔这家正好是最后一家,他们听了李大婶的话立即就留步了,东爷是好奇,而那个大夫多半是不信,毕竟通常学医之人,对神鬼之事都嗤之以鼻。
陈挽风现在变得矫情了,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卖弄,但又不忍李大婶伤心,只好道:“婶子放心,我曾经做过修士,学过一些微末道法,这事包在我身上,大叔不会有事……还请给我准备一些公鸡血、符纸、毛笔、瓷碗和白酒。”
李大婶将最后的希望放在陈挽风身上,立即准备了他要的这些东西,等到东西准备齐全了,陈挽风嫌屋里人多,只要李家的人留下,其余人一并赶了出去。
各路人马都半信半疑的出去了,屋子里总算安静了,陈挽风用毛笔蘸公鸡血写了一张驱邪咒,然后点燃了化在白酒之中灌李大叔服下,不多时昏迷不醒的李大叔猛然坐了起来,喷出了一大口黑血,复而又瘫倒在了床上,但人已经幽幽转醒了过来。
看到李大叔醒了,家人们喜极而泣,纷纷围了上去问东问西,李大叔虽然人醒了,但意识还有些迷怔,旁人问什么他都说不知道,李大婶怕他傻了,转头又问陈挽风,陈挽风安慰道:“不用担心,刚刚醒是这样,须得慢慢恢复。”
外面的人听说李大叔果真醒了,又是高兴又是惊讶,不由对陈挽风刮目相看,而因为庄子里还有四个人尚在昏迷,东爷弃了那名大夫,改请陈挽风取救治他们,陈挽风也应了,带着家什一家一家的去作法,竟然全都救了回来。
可见陈挽风的确已非昔日装神弄鬼之流,只是他现在已经心境已大不相同,而外人看他这副不喜不悲甚至有些不耐烦的淡定模样,还真感觉出了一股神仙道骨的风度。
陈挽风救醒了这些昏迷的人,只能算作成了一半的善事,那块被挖开的泥塘摆在那里,若真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下面,留着总是害人。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跟东爷说了,东爷对他简直服得不行,次日就带他去泥塘那里去看了。
陈挽风去观了地气,当场就做了法事,最后在某方位七尺之下请出了一具白骨,原来作祟的就是它。
这事儿也不能怪白骨作祟,人家死了很久了,骨龄也有上百年了,搁这里也没怎么害人,这帮人没事刨开了它的家,它不过自卫反击了一把而已。
陈挽风将白骨封进棺木之中,找来东爷叮嘱,这白骨阴魂不散,只因附在上面的鬼魂不知为何没能转世投胎,请他务必将白骨送到有名的寺庙里去,请有名的法师进行超度,超度完了找个地方埋了即可,不用担心它再出来害人了。
其实他没说的是,对付这白骨还有个更绝的办法,就是放把火把它烧了,不过这样太简单粗暴,鬼魂直接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到底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虽然陈挽风表示自己才疏学浅不懂怎么超度鬼魂,但东爷已经对他非常佩服了,找人抬走了棺木之后再三表示,一定会按照他说的去办。
陈挽风伸了伸懒腰,趁着日头没落准备继续回丝瓜藤子下困觉,不想东爷从他后面追上来拦住他,向他拱手作揖,十分急切的道:“陈大师,您是个有道行的能人,我们员外有一事相求,请您务必答应!”
☆、第八十章
世上很多看似毫不相关的事之间,往往存在着出人意料的联系,比如说那一年冬天,陈挽风还是个小少爷的时候,他看到街对面的巷子里蜷缩着一名乞丐,只觉得他分外可怜,并没有想到自己实际上正在面对决定他一生命运的抉择。
那名乞丐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真正的茅山道士,他喝了陈挽风喂给他的热粥,送给了他一本《茅山道法》,于是命运的轨迹悄然发生了变化。
后来,陈挽风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家徒四壁的时候,他本来可以做苦力或者卖身为奴,但他发现了那本书的妙处,索性就弄来了道袍走上了装神弄鬼之路。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遇上虞娘,然后发生了以后的事。
所谓因果循环,不过就是一件事对其他事的影响,今天,很多人做的一个小小不起眼的选择,都不会料想到将会对自己的命运有什么影响,就像当陈挽风决定救李大叔的时候,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李员外关注,但按当时的情况,他不可能会袖手旁观。
陈挽风坐在李员外面前,手里捧着东爷亲手端上来的热茶,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我答应了他,这件事会对我有什么样的影响,我的将来会变得更好还是更坏?
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毕竟他只是个凡人,不可能预料得到每件事的后果,他的注意力,渐渐被李员外说的话所吸引。
原来李员外也正在经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他的房子闹鬼!
李员外今年五十开外,是本地最大的地主,本来按他的家业来说,一座房子闹鬼,大可以变卖了另盖一座,可偏偏闹鬼的房子是他家的祖宅,对于当地人而言,祖宅就是祖宗基业,是万万不能变卖或者拆毁的。
“我府中三个儿子,老大留在家里帮忙,老二在蓟州那边和他舅舅一齐做生意,老三则去参了军,眼下房子不安宁,我们一家子人都搬到了这里来住,其实我和孩儿他娘倒没什么,主要是老大的媳妇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这么多人挤在小院很不方便,所以想请个有能耐的大师给房子看看,能不能驱驱邪什么的,至于酬劳……只要能保家宅平安,我们绝不会少给。”
李员外这些人现在住的是别院,他们老夫妻二人,加上儿子媳妇和一干丫鬟仆人一起住进来,的确是显得拥挤了一点,李员外在说话的时候,账房先生就端着一个漆盘站在他身后,漆盘上盖一块红布,待到李员外撩起红布给陈挽风看,陈挽风看到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小银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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