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到财务科还是在总部大厦里面的话,就觉得这也还是很符合在财务上吹毛求疵的布莱恰司令官的风格。
自从在这个基地就职后,最让他头疼的就是和在战舰工作时代比起来,增加了四成都不止的书面工作。
总务科的话应该有不少工作都不是光靠通信联络就能解决的吧。那么应该存在着每天两次,抱着需要裁决的必要文件,穿梭于两个大厦之间的士兵才对。
如果是总部大厦太狭窄的话,只要扩建不就好了。而且按说那里应该还残留着不少空间。
路西法多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在前往了几次的士官酒吧以及平日的士官食堂饭桌上偶然认识的总务以及法务士官们的面孔。感觉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都是很普通的——
——等一下。等等等等。阿拉姆特医生是怎么说的来着?紫色天主编艾卡特里娜某某就在总务科总部——
和魔鬼医生们爆发全面战争还寸步不让的传说中的主编所在的总务科。
而且,自己现在要去的是,就连超级喜欢女人的阿历沃尼大尉都万般忌讳的女性集团所在的供给科。
「难道说是……隔离?」
不由自主嘀咕出声的路西法多,呵斥着自己下意识转向消极方向的思考方式。
不管要遭遇什么样的场面,如果不把握现状进行报告的话,就不可能有改善的机会。
——为猫的脖子上挂铃铛的老鼠……不对,至少也该说是为狼的脖子上挂铃铛的羊……不对,好像也没有什么差别。话说回来,如果用这种弱肉强食的比喻的话,我怎么看都是被吃掉的那一方,太不吉利了。
就在他因为无聊的事情而烦恼的期间,线性车已经到达了第二总部大厦的前面。
在正面玄关停下车进入建筑物的内部后,就碰到了类似于服务台的窗口。
这里好像是调整突然跑来的来访者以及各个科室负责人预定的地方。大概是因为由于宗教和法律上的关系而烦恼的人,会在路过附近的时候,冲动性地突然来访吧。
路西法多在没有人烟的走廊上探出身体看了看里面,不过狭窄的室内一个人也没有。
对于服务台失去了兴趣的路西法多开始走了起来,结果差一点和一个转过拐角突然出现的男人撞上。
吃惊的男人掉落了双手所拿的东西,路西法多眼捷手快地帮他接住了那些。
「……抱歉,都是我太不小心。」
「哪里,是我让您吃惊了才对。很抱歉,师父。」
让性格差劲的大尉难得地用礼貌口气道歉的对象,是一位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的宗教科的大尉。
宗教科的圣职者们,是各个宗教的总部从有着从军经验的人中进行选拔后派遣而来的。他们虽然穿着军服,但除非是处于能够确认是正当防卫的场合,否则基本上来说都是不参加战斗的。
虽然路西法多本人不信任何宗教,但是他承认在前线上,宗教对于保持士兵们的精神安定起到了很大作用。虽然他不赞成让行动和思考的模式全面遵循宗教的教义,但是对于往往拥有强大意志和信念的圣职者们,他还是付出了相当的敬意。
按照银河联邦宇宙军的军法,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混乱和争执,他们把从军的圣职者们统称为「师父」。现在这个习惯已经扩展到了普通人中间,对于不明白正式名称的宗教人士,都统一使用「师父」作为敬称。
由于是地球系移民的行星,而且卡马因基地驻扎的士兵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地球系人类,所以一般来说只能认为对方是地球系宗教的圣职者。但是即使如此,路西法多还记得就算同是地球系宗教,也存在若干不同的宗教和因此而产生的相异名称。所以这种时候还是使用「师父」这个统称比较方便。
路西法多将右手接住的盆栽,递给了看起来六十左右的师父。
距离盛开还有一段距离的玫瑰,向周围释放着高雅的芳香。
「很不错的香气啊。是您栽培的吗?」
「是。因为好不容易才开始开花,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欣赏到,所以我特意从温室中搬出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接住的话,一定会伤到花的。」
「哪里,能够在近距离欣赏这么美丽的东西,我也很高兴。」
路西法多发挥出年幼时期惯用的演技,温文有礼地殷切应对。
他这副和平日判若两人的口气,如果让他那个总是埋怨他践踏自己美貌的副官听到的话,一定会怀疑他是不是撞到脑袋失去了记忆什么的。
用珍惜的手势接过花盆的圣职者,仰望着高个子的士官露出了温微笑。
以他的年龄来说军阶算是比较低,大概是因为踏上信仰之路的时间以较靠后吧。
「我也要把完全相同的台词奉还给你啊。」
虽然被同性夸奖美貌也没什么可开心的,不过到底是圣职者,他的目光看起来只是在纯粹地欣赏艺术品。
因为为了这个道谢也很奇怪,路西法多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抱歉我刚才离开了服务台,你是要去法务科吗?」
「不,我只是要去供给科有事。」
「要去仓库的话,别从正面走,而是从后门绕过去比较快。l字型的拐弯部分全都是供给科的仓库。」
「不是的,我是为了军服的量身——哇!」
呆若木鸡的师父把花盆掉了下去,没有预想到他会产生这么大反应的路西法多,比最开始还要更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花盆。
在口中诵唱着祈祷语言的男人,带着悲哀绝望的表情说道:
「希望神能保佑你的心灵不会被那些花朵的利刺伤害……」
「您能为我祈祷我很感谢,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我比较希望能听到一些更能鼓励到勇气的语言。如果明明是来调查敌情,还在阵前产生退缩心情的话就比较糟糕了。」
「你说来调查敌情……?」
「虽然我只是听部下们说起过,不过据说对于这个基地的所有男性士官而言,量身中的性骚扰都是切实的让人头疼的问题。所以我想来看看,如果确实如同部下们所说的那样,就要直接和副司令官报告,尽早采取解决的方法——」
路西法多还没有说到最后,那位师父就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臂,满脸闪动着宗教性的热情和欢喜而大喊了出来。
「哦!神啊!我感谢您!您居然把如此勇气过人的年轻人派遣到了我们的基地。——你一定就是为了毁灭那些魔女们的巢穴才降临的大天使的化身!」
虽然魔女这个单词听起来比较危险,但是比起带刺的花朵的比喻来,很明显这边才更接近于师父的真心话。
但是,就算是要和供给科的女性士官们对决,被当成大天使的化身还是让路西法多觉得有点那个。因为奇怪的坚信只会让事态更加复杂。
而且话说回来,我这个人平时都是被称为恶魔或者是魔王吧?——不过对着圣职者说这种话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面对因为感动而眼泛泪光的年长男子,路西法多决定还是把认真态度贯彻到底。
「虽然我是觉得不太可能,不过该不会师父你也遭遇了那些家伙的危害了吧?」
会在温室培育花朵的高尚的圣职者,因为他的这个问题而涨红面孔垂下了脑袋。这次他的眼睛中浮现出了屈辱的泪水。
「因为神不容许信徒自杀,所以我只能咬牙忍耐……可是我当初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为了尽可能拯救烦恼的灵魂而来到这个基地后,居然会遭受到女性们这样的侮辱。」
他垂下的脖子相当纤细,军服里面的肩膀和胸口也很单薄。看起来就很虚弱,以他这个样子,大概是不可能靠臂力赢过现役的女性士兵们吧?
而且他那种很符合圣职者感觉的温和气质,与其说是来自固定的信仰,也更像是源自于本身的温和性格。
就算这位师父过去有过从军经验,估计在职的时间也短到根本没有时间锻炼肉体,而且是在几乎没有体验过实战的情况下就退役了吧。
要么就是从军圣职者的资格条件已经变成了形式化的东西,要么就是上层部判断反正都是这种边境行星的基地,这种程度的从军经验就足够了吧。
被分配到这种从其它意义上来说和前线一样放荡的基地中,这位师父的遭遇也只能用不幸来形容了吧。
虽然他很希望对方并没有鬼畜到去玩弄从戒律上来说不能亲近女性的圣职者,但是光是以集团形式欺负善良老实的男人,作为人类来说已经很丑陋了。
如果被害人是普通士兵的话,路西法多也会把这个当成是军队式精神修养的一种而置之不理。就算士兵方面吵闹着自己是受害者,也只会被同伴们当成是拿女人都没办法的笨蛋而受到嘲笑。
所以至今为止的男性士官们都采取了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态度,没有让问题表面化吧?
但是,如果对象是宗教科的师父们的话,那就不单单是做过头的恶作剧那么简单了。
——多半是说着什么「圣职者叔叔们的禁欲感觉好棒。那种不情不愿的表情好诱人」之类的话,把人家的军服强行剥下吧?
路西法多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拍打着由于想起了当时的屈辱而呜咽的师父的脊背。
他尽可能配合对方的感想,用大天使的口吻安慰着对方。
「那个只是对于你来说必要的磨练。作为从军的圣职者之一,你通过了决定你今后是否能在这个基地就职的考验,向神展现了你能够正确引导大家的力量。承受耻辱并非是需要羞耻的事情,能够忍耐、通过耻辱才是值得光荣的事情吧。不是永远都不会摔倒才是伟大,重要的是摔倒后还能强忍疼痛站起来。因为这样你才能了解到倒在地上无法爬起来的人的痛楚,才能及时伸出拯教之手不是吗?」
「……哦,你说得没错。我居然变得如此傲慢,居然在内心鄙视受到污染的存在。多么可耻啊。我一定要把你的话铭记在心中,以坦荡的心灵致力于拯救大家的迷惑。」
——啊,我自己都觉得很肉麻。身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呢。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路西法多还是对擦拭掉泪水露出微笑的师父展现了一个暖昧的笑容。
将玫瑰花盆再次交给对方,试图前往供给科总部的路西法多,听到了从自身的伤痛中振作起来的圣职者的激励。
「神的心灵永远位于和邪恶战斗的你的一边。为了你能够平安完成使命,我一定会从心底为你祈祷。」
——那个,我都说了,拜托你不要说这种只会减低我对战意志的台词好不好?
第1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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