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伯言一身青衫坐在轮椅上,眉眼清隽,举手投足间净是儒雅之气,像盛开在佛祖脚下的一朵青莲。
解灵这回倒是读懂了印儿和千晛的心中所想,因为以往,人们见到她家公子时,都是这般可怜的神情。
“胥公子的眼睛,是后天失明?”印儿率先打破沉默,抱歉地看了解灵一眼,“不知道这样问,是不是有点唐突?”
估计是有点唐突,但是让千晛问的话,估计更唐突。
“印儿姑娘有何疑问开口便是,伯言身上没什么不能说的。”胥伯言笑得大方,他其实并不介意。
解灵却微微皱着眉,其实多少,她不愿伯言哥哥这么坦荡地,亲自说出那些陈年旧事。
胥伯言的眼睛虽看不见解灵,却仍偏头看了她一眼后,才慢慢地道:“方才解灵说,这事得从我身上说起,便是指这事得从我这一身残疾说起。”
“正如印儿姑娘所问,我这眼疾是后天所致。”胥伯言缓缓开口,“往前推五年,也就是江南闹虫灾的时候,家父于江陵府做货物生意,我于家中学习,预参加大殷的秋闱,然而蝗虫过境后,胥家宅院便着起火来。我于书房,贪心那些珍贵的藏书,不巧被掉下来的房梁砸断双腿,眼睛也在那场大火中被灼伤失明。”
“家父归来后,遍寻天下良医,却依然治不好这双腿和眼睛。家父大怒,”说及此,胥伯言颇有些无奈,“家父大怒,一气之下,便烧了江南一带所有的火神庙。”
“至此,江南胥家便和水神结上了梁子,”胥伯言接着道,“那水神,想必二位已经见过,她,”胥伯言想了会儿,叹气,“她似乎颇有些孩子气,家父烧了火神庙,她针对我胥家便好,偏要迁怒整个江南。不过家父也做得实在不对,我的腿治不好,于火神有何干系,他偏要迁怒于火神。”
胥伯言皱着清秀的眉头,有些自责地愠恼:“其实这样说下来,还应怪在我头上。”
“胥公子不必这么自责,天灾本就难以预料,你也是受害之人,”印儿开口道,要放到其他公子身上,落得现在这么个凄凉下场,指不定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遭受巨变仍然能像现在这般温文尔雅,是一种很大的本事,“不过,您刚才的,遍寻天下良医,可包括?”
可包括非人类的其他五族?
“包括的。”这下搭话的是解灵,她望着印儿和千晛,有些害怕地说,“我曾经求过四季女神,她偷偷帮过伯言哥哥,可是她只能让伯言哥哥的双腿不至于坏死,并不能帮助伯言哥哥下地行走。”
印儿挑眉,四季女神居然出手相助都无果:“胥公子,那火可是正常的火?”
胥伯言摇头,他不知道那火是不是普通的火。
印儿明白了,如果四季女神都束手无策,那么胥公子的爹怀疑到火神头上也不足为奇了。
但她记得水神和四季女神的谈话中,火神在和旱魃大战中,因为胥家毁了她江南的主场,而元气大伤。这样看来,不见得是火神干的,况且,火神本来也就没理由干这事。
“胥伯伯性子执拗,”解灵解释道,“水神也是,然后他们俩就较起劲来了。水神说胥伯伯一日不重建火神庙,她就一日不通航,胥伯伯就说他就是魂归西天,也不重建火神庙,有本事水神就真淹了江南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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