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晨离开后房间气氛就再次变得有些尴尬,叶暮看了眼展殊端,发现他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双眼睛如深不见的水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叶暮不明白对方这是怎么了,然而面对这幅模样的展殊端,心中不由得发憷,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好半晌,叶暮率先忍不住,别过视线刚准备开口问对方找他有什么事,就被展殊端抢了话:“你的脚要打石膏?”
闻言叶暮一顿,明白过来应该是石昭告诉展殊端的,抓抓头发:“还不确定。”话音刚落,就见展殊端走上前来,他眨了眨眼睛,想到刚刚自己居然让展殊端那么干站着,有些懊悔,便下意识准备起身去拿个椅子,结果半个屁股刚起来,就被重新按了回去。
展殊端蹙着眉训斥道:“受伤了就乖乖坐着,少多动症。”
叶暮:“……”他就想起来拿个椅子,怎么就成多动症了?
展殊端无视了叶暮无辜的神情,在他身边坐下,拉过他受伤的那只手。外套已经脱掉了,重新包扎的绷带没有刚刚在楼下电梯门口见到的大片红色。
指腹在绷带上头轻轻拂过,粗糙的触感刮过皮肤,一想到这下面是条他所未见到的伤口,展殊端的眉头就不由自主的慢慢皱起。
“刚刚我来的时候碰到了你的助理,他都跟我说了。”
叶暮感觉展殊端的声音比平日里的更为低哑些,手臂依然被对方抓着,对方指尖上的温度似乎透过绷带传了过来,原本隐隐作痛的伤口居然生出了细痒的错觉,让他不由得把手往回抽了抽,却再次被抓住。
“你知不知道那是山上,掉下去不是死就是半残?”展殊端抬起头看他,黑色的瞳仁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叶暮登时一怔,抿了抿唇,“不过上面也不是直线,还是有坡度的……”
“这么说如果是直线你就不跳了?”
闻言,叶暮神色认真的思考了下,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那样的话可能我去救也来不及。”
展殊端:“如果你来得及呢?”他眼中满是正色,看不出一星半点的开玩笑,一时间让叶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房间内安静了约有十来秒,叶暮才道:“我真的没事。”看出对方是在担心自己,心中忍不住淌过一丝暖意,他抽回手,晃了晃被绷带捆着的小臂,柔声道:“你看,只是一点小伤罢了,过两天就愈合了。”
看着叶暮,展殊端终于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是自己太过紧张。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只是在听到石昭说叶暮当时直接从山上跳下去救人,在上来的时候还差点没抓住绳子掉下去,心中就不由得一紧,甚至想到了假如叶暮真的掉下去会如何这种事。
“你跟那个袁晨关系很好?”展殊端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句。
叶暮摇了摇头,诚实道:“不是很熟。”
闻言,展殊端眉头顿时皱起,“那你还那么积极的去救他?”
“这种事情和是谁没有关系。”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普遍都是去救,哪怕那时候掉下去的不是袁晨,甚至是个无关的路人,叶暮也会下去救他,除非是实在救不到。说他冲动不计后果也好,这只不过是身体下意识做出的行动,又或者说他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展殊端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沉默了半晌,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附近也没有医院,我开了车,先带你去检查下你的脚吧。”
说着就拉起叶暮的手站起身,而叶暮一愣,连忙摇摇头,“不用了,这边的戏已经拍完了,剧组马上就要回去了,而且也不是那么严重,睡一觉就没关系了……”
展殊端看着他,突然问:“你们杀青了?”叶暮呆呆的摇了摇头,于是他拉着对方的手更紧了几分,“这就对了,要是拖着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慌张之下,叶暮凭着直觉脱口而出道:“展总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到工作的……”
“你觉得我是在担心这个?”展殊端眯起眼睛,脸色兀然变得不太友善起来。
叶暮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毕竟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展殊端会这么关心他的理由,就在气氛正凝结之际,一道铃声倏地打破。
展殊端只好收回视线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叶暮一手抓着手腕,眼睛在四下乱飘。展殊端说话的声音不大,而且隔着距离,根本听不清对在说什么。
接完电话后展殊端走回叶暮身边,神情比刚刚略显急切,嘴上却继续刚刚的话题,“我车停在外面,等我去开过来一下。”叶暮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发现外头不知何时居然密布起了乌云,眼看马上就要下起大雨。
这里的地理位置偏僻,通往外头的路都无比狭窄不说,下起雨来路上的危险系数立马升高,路滑加上有沙子泥泞的,根本就不好出去。
“你要有事忙就快去吧,我真的没什么事,脚不动也不会疼,而且说不定只是普通的扭伤,过两天就没事了,而且现在快下雨了,这里开车挺危险的。”叶暮抿唇劝阻道,展殊端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吧,那明天还疼的话就去,你好好休息。”话落,他附身在叶暮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只见对方被亲的一脸呆懵,想到刚刚那声生疏的展总,他眯起眼睛,忍不住道:“私下就不用叫的那么正式了。”
“……什么?”叶暮没反应过来,然而展殊端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别过视线没再多余解释,伸手揉了揉对方的一头软发,再次嘱咐道:“好好休息,不要乱下地,有事情就叫助理或者打电话给我,知道了吗?”
“好的……”话落,他看着展殊端离去的背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仿佛上还残留着对方刚刚留下的余温。
指尖从发梢滑落至额头,停在刚刚被亲的地方,叶暮眼神空荡荡的停滞了好半晌,才逐渐回过神,旋即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通红一片,心脏莫名跳得飞快。
叶暮垂着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直接往后栽倒在床上,长吐了一口气,望着天花板,蓦然想起展殊端借的那通电话来,他眯了眯眼,隐隐能够猜到是谁打来的,不出差错应该就是之前在楼下电梯口遇到的那位与展殊端同行的女人了。
想到这,他翻了个身,双手揪住已经换上新的被套的棉被,深吸了口气,心跳终于慢慢匀速恢复平静,一边却忍不住猜测起那位一面之缘的女人和展殊端是什么关系起来。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觉得自己想这些纯粹是没事找事,就算展殊端真和人家有什么关系,也与他没一星半点的关系呀。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普通的上下属关系。
当展殊端拿着伞赶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自己那不省心的妹妹正狼狈的站在一棵大树下避雨,头上还盖着一件外套,正亲密的和身边的外国男人说着什么。
“哥!这边这边!”方渺不顾形象的冲着展殊端嚎了一声,生怕对方看不见她似得。
展殊端黑着脸走过去,刮了一眼那位满脸疑惑的外国男人,说:“你说的急事就是出门没带伞?站树下避雨,你是嫌天上没打雷太安静不够刺激么?”
方渺无辜的眨了眨眼,“这附近又没有其余建筑可以避雨,所以我才这么着急嘛。”话落,她接过伞撑起,在回酒店的路人又和身边的外国男人介绍起展殊端来。
听到是方渺的哥哥后,外国男人立马热情的打起了招呼,展殊端礼貌性的回应两句后,皱着眉道:“你火急火燎的把我拉到这个地方就为了和这家伙私会?”
“我也没办法啊,我爸固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和他硬碰硬只会更惨,和叔叔如出一彻的脾气,真不愧是亲兄弟。”她话音刚落,猛地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展殊端,见对方脸上没什么变化,才松了口气。
回到酒店后,方渺没有回房间,而是和她那位外国男朋友在电梯口说了两句便分开,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展殊端了。
“哥,刚刚咱们碰到的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啊?”方渺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好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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