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徐轻飏低头看了一眼胡薇,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我要留在师尊身边。你本是涂山女,偷溜出来也就罢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胡薇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偷溜出来的?”
徐轻飏笑了笑:“谁家会让个半大的孩子自己下山去历练?特别是你这样法力微末,连自己的耳朵都无法收起来的。”
胡薇红着脸抬手捂住自己头顶上火红毛绒的狐耳,犹豫片刻后她才道:“哎呀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嘛,族长说我们必须要修炼千年才能下界历练,我才不想再回去修炼八百年呢!人间多好玩呀,还有师兄陪着我,我不走了。”
徐轻飏勾起唇角:“随你。”
两人立刻御剑去追赶前头的师父。
“听说我们前头还有个大师姐,师兄,你见过咱们那位大师姐吗?”还不会御剑的胡薇趴在徐轻飏的肩头,好奇地捏了捏徐轻飏的耳朵。
徐轻飏猝不及防被一只嫩滑小手碰到耳垂,差点脚下御剑不稳,从半空摔落下去。
好在他及时稳住心神,这才又将脚下长剑控制好。
“别胡闹。”他严肃道。
胡薇也被吓了一跳,片刻后才弱弱地嗯了一声:“知道了。”
徐轻飏见小丫头似乎也被吓到了,停顿了片刻后才淡淡道:“你没见过大师姐也正常,她很少会跟在师父身边。她的真实身份是养在当今太后膝下的郡主,自然没什么时间留在师父身边修炼。”
“郡主?那岂不是有很多钱么?”胡薇眼前一亮,“若是我们去投奔大师姐,她会不会请我吃许多许多的烧鸡?唔,还有叫花鸡、红烧鸡、姜葱鸡、盐焗鸡、黄焖鸡......”
胡薇报了一大串菜单,说着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脑袋一歪,竟直接趴在徐轻飏背上睡着了。
徐轻飏只觉得肩头有些湿意,侧头一看沉默了。
这馋丫头,果然又把口水滴到他的衣服上了。
不过这小丫头的全鸡宴梦想只怕是要破灭了。
毕竟跟郡主比起来,他们师尊方才得罪了的皇帝才是天地间最大的主宰。
更何况徐轻飏在前些时日已经在京城听说,虽然当今太后是皇帝生母,但是母子之间貌合心离,皇帝不喜太后奢靡,太后担心皇帝离心,双方如今也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母慈子孝。
他们的那位郡主师姐,想来眼下的处境也未必就多好了。
虽然幽州距离京城数千里远,但随着灵霄的仙葫法器祭出,也不过数个时辰就抵达了。
安邑城又在幽州更东边,只是有仙器在手,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罢了。
立于云端,灵霄几人远远地便瞧见了安邑古城。
“陛下请看,那边就是安邑城了。”墨雲抬手一指,层层阴云之下,依稀可见一座墨色古城屹立海边。
安邑城历史颇为悠久,已经有千余年的岁月,城外的城墙都已经修葺过多次。
如今这城外的高墙均高三丈三,乃是以最为坚硬的玄武岩堆砌而成,又在石缝之中浇筑钢水凝固,就连那两扇高而狭窄的厚重城门都是以千年铁桦木为底,外表再覆盖一层厚重铁板铸成。
因此,安邑城亦被公认为是无法从外部攻破的铁城。
当然,如今的安邑城在几十年前还不是这样,将它变成这样一座固若金汤的重镇的人,正是檀渊和云曦。
檀渊还是废太子时,曾在这座城里呆过十余年。不过作为幽州王,他手中依旧拥有不小的兵权。
安邑乃是沿海重镇,时常受到海寇袭扰,城中城外的渔民苦不堪言。
就连那时候的云曦想要出海去捞个鱼,或者在岸边赶海,都因海寇的偷袭而几次只能匆匆了事。
不知道是为了安抚民心、扫除寇乱还是为了让自家伴读能够好好地在海边游玩,檀渊便不动声色地开始铸城墙、练军队。
就这样外松内紧地筹备了两年多的时间,终于檀渊的幽州王亲卫军一战成名,他们在海上打败了装备精良的海寇,斩获颇丰,甚至连海寇藏在远海孤岛上堆积成山的财富也被他一点一滴地挖干掏尽。
然后檀渊把收缴的十分之一送入京城,其余的九成全都留下,对外加紧修筑防御工事,提高卫兵月银,对内扶贫济困,改善百姓生活。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不过数年光景,不仅安邑城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不破之城,就连整个幽州的百姓,都成为了幽州王檀渊最坚定的支持者。
后世分析,幽州王檀渊在安邑的仁德之政宽严并济,改善了当地百姓的生活,藏富于民,这为他日后举兵反攻京城奠定了坚实的人心基础。
后来更有史学家评价,大雍朝的明君圣君层出不穷,但只要一提到圣武帝,其他人便都沦为背景。
无他,实在是圣武帝的功绩太过宏伟。他留给后世最伟大的遗产便是,大雍朝的版图覆盖了整个世界三分之二的面积。
而其他的三分之一,却都是些苦寒之地或者是寸草不生的荒凉沙漠,即使是打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此刻,这座被无数文人墨客用笔墨歌颂记载的古城却在遭受着巨浪和暴雨的双重侵蚀。
灵霄站在高而狭窄的城门口,望着眼前熟悉的城门和城门后面巨大的绞盘,恍惚间仿佛还能听到数十年前城中昼夜不歇的打铁声,还有城中全民皆兵的肃穆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