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此时我能感觉到,那根手骨这个时候好像是停止了活动,在我的口袋里面呈半拳状,将整个口袋完全撑了起来,因为穿的是冲锋衣,所以左侧口袋一鼓出,整件衣服就显得非常不协调。
夕羽惠没有再多说话,而是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放在冲锋衣口袋里的七指手骨,慢慢地慢慢地向外拿。夏夏这时也来到我身边,惊讶地看着左侧的口袋。
这七指手骨平伸的时候,恰好能装进这个口袋,可是现在手骨变成了拳状,口袋的大小,很难让现在的手骨整个拿出来,手骨就卡在了口袋出口的位置。或许是见到手骨没有再继续动,所以夕羽惠直接用力,将手骨从口袋出口的位置拖了出来。
我看到手骨外层包裹的布,都已经隆起来了,整个手骨像是一座扁平的小山。夕羽惠没有马上将包裹的布揭开,看看里面手骨的情况,而是给我们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快点上车,剩下的事儿,等上车之后再说。我也明白夕羽惠的意思,毕竟现在黑灯瞎火,又是在一个家属院,周围时不时还有老大爷、老大妈来回的溜达,万一被看到我们手里拿着一根手骨,那还得了?
我惊魂未定地被夕羽惠拖上了车,夏夏没有直接去驾驶座,而是跟着我和夕羽惠挤在后排,一上车就立马让夕羽惠打开看看手骨的情况。
夕羽惠深呼吸一口,然后动作很慢地将包裹在手骨外层的布揭开。只见此时的手骨,两支较为细小的手指弯曲的靠在掌面外侧,这两根手指的样子,为圆弧状的弯曲。另外那五根细长的手指,在手掌回收弯曲的带动下,除拇指以外的四指,向内弯曲微微并拢,四指的弯曲程度均不相同,小指弯曲最大,几乎要接触到掌心,无名指、中指、食指依次距离掌心越远,四指之间呈现出一种渐渐抬升的样子,乍一看甚至距离也差不多。不过,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中指和食指的指节,比其他二指较为突出。而这个时候的拇指,完全却没有发生任何的移动变化,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如果忽略那两根细小的手指,单单是看那五根明显的手指,那么很容易就看出来,手骨现在的动作,好像并不是握拳,而是在握着什么东西一样。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东西怎么可能自己动呢?”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夏夏低着头,很认真地看着这只手骨,并小声地回答道,“不是它自己在动,可能是你无意间碰到了它身上的某个‘机关’,所以这东西才动了起来。”说着夏夏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手骨指节的部分。
我定睛看去,指节夏夏所指的地方,手骨每一寸指节的连接,之间都有一根细细的银线,因为之前手骨是平伸的状态,所以这些银线全部都被手骨遮挡住了,现在手骨手指弯曲变化,使得这些银线都显露了出来。
连接手骨骨节与骨节之间的银线,非常非常的细,看起来甚至要比发丝还要细。要不是这些银线反光,恐怕很难发现这些隐藏在骨节之中的银线。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手骨之中几乎就遍布着这种细细的银线。应该是这种银线的存在,才使得整个手骨能被完整的连在一起。
“这‘东西’可真的不一般,简直就是一件极为珍贵的艺术品。你们俩再仔细看看,手骨的每一根骨节,每一块骨骼,甚至都有被打磨过的痕迹,看起来非常的圆滑,天生的手骨不会具有这种特质,这只手骨绝对不仅仅只是一根手骨而已。”夏夏感慨的说道。
“钥匙?!”夏夏说完之后,我和夕羽惠异口同声地说道。我和夕羽惠相视而笑,的确,手骨是我们在老檀木柜子里面找到的,如果这只手骨并不仅仅是一只简单的手骨,那么这只手骨,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钥匙?!
夏夏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住地朝我们俩点头,对我们说道,“你们俩还挺有默契。这种可能性现在看来确实很大。这只手骨看上去也像是一把特殊的钥匙。七根手指当中,指尖与上下骨节连接的地方,都被打磨的十分平滑,但是,注意看手指的内侧,每一根指骨上面,都有凹凸细小的‘齿痕’,而且这种齿痕还是连续不断的,手骨现在的状态,使得每一根指骨都分离开了,这样一来每一根指骨,看样子就变成了一个单独的钥匙,而正只手骨就是一把钥匙。而这把钥匙所要开启的锁,应该是要将手骨放进钥匙中,使得手骨之中的齿痕与锁痕迹吻合,便可以将锁打开。当初我以为那些齿痕状的东西,可能是工匠在打磨是造成的瑕疵,但是再想想,如此精致的一件‘工艺品’应该绝对不会容忍有这种明显的瑕疵,所以你们刚才说的就很符合逻辑了,那些看起来像瑕疵的齿痕,其实是锁痕。”
夕羽惠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拍了拍夏夏的肩膀。随后便对我和夏夏解释说,她觉得刚刚夏夏所说的没错,只不过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我们找到的手骨是钥匙的一部分,应该还有一部分,就是另外的那只手骨,两只手骨拼接在一起才会形成那枚钥匙。而另外那只手骨,就是风干鸡当时给我们寄过来的那只。夕羽惠这里特别说到,夏夏刚刚提到指骨上的那些齿痕,在夕羽惠看来,根据手骨现在所形成的动作来看,恰好是一个两手并拢形成拳状的姿势,或者是二者交叉形成双手交错,古代的设计当中,基本都是以双数为吉,几乎就没有单数的“艺术物品”,我们所见到的这只手骨,应该也不会例外。因为我们见到过一双完整的手骨,所以既然这只手骨能变成现在这幅样子,那么我们之前所见到的手骨,同样也能形成这种方式。所以夕羽惠据理推断,这两根手骨拼接在一起,才会形成那把“钥匙”。
看来我们这次是不虚此行了。好歹是找到了一半钥匙,而且另外一半钥匙的下落就在我们家中。我在兴奋找到钥匙的同时,不禁又感到一丝忧虑,那就是为什么我会知道:“钥匙”在老檀木柜子里面呢?
第八十五章 为什么我会知道
在储藏室放置的那个老檀木柜子,我小的时候就没有在奶奶家见过,也就是说,那个柜子至少在我记事之后,就没有出现在奶奶家里。而且小的时候我也经常去刹子,从来没有在储藏室里见过那种东西。我怎么会说梦话的时候,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听起来很怪异的话呢?如果不是夕羽惠特别问了我妈,恐怕我们都不知道,在奶奶家的储藏室里,还有这样一个老檀木柜子。
这个时候夏夏已经动作灵活的,从后排座位挤到了驾驶座上,并很快发动了汽车。夕羽惠还是在认真地研究着手骨,时不时还用手碰一下连接手骨的银线,看得出来夕羽惠对手骨很感兴趣。
我小声地问道夕羽惠,“你懂得比较多,你帮我分析分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实话实说,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那老檀木柜子,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而且更不可能知道柜子里面还有‘钥匙’。我本来还觉得这是巧合,可是也没有这么巧的巧合吧?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可是从来都没想到过这种老檀木柜子,做梦也没有梦到过,为什么会说梦话的时候,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呢?”
听到我的问题后,夕羽惠抬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她回答我说,我问的这个问题,也是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她也觉得奇怪,按照常理来说,梦都是现实中跨越思维的延伸反应。只有在现实中见到过,而且这个物体或者是行为等动作,在大脑皮层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才会在梦中形成跨越式的思维反应。夕羽惠举例说,人的大脑皮层就像是一个梦工厂,它可以将各种认知的形象,或者是依据现实事物想象的东西,统统融合进梦中,这样来说,不论我们所做的是什么梦,应该都是思维的反应。而梦中所出现的景象,基本也全部源于我们日常的认知,或者说是根据我们的认知,所进行的加工。比如说很多人做梦会梦到所谓的妖魔鬼怪,其实这也仅仅是思维的延伸罢了,梦中妖魔鬼怪的形象,都是大脑皮层由现实中认知的加工而成。所以夕羽惠告诉我,梦中梦到的东西,也并不一定就是亲眼见过的东西,很有可能是经过大脑皮层加工后的产物。所以在梦中梦到任何东西都不奇怪。
可是梦话就不一样了,梦话形成的原因,是因为人睡着后,大脑并没有整个完全休息,反而会更加活跃,我们会进入所谓的浅睡期,也就是开始做梦。而后浅睡期就会逐渐变成深睡期,在这一阶段,人的眼球活动减慢,“梦”变的越来越真实。
浅睡期及深睡期两者成一循环,第一个循环时间较短,第二个循环时间较长,到第三个循环的深睡期,则或会有梦游或说梦话的现象,说梦话要比梦游更加常见,那么因为人的语言中枢,更容易伴随大脑的兴奋而兴奋,而身体的机能反应则恰恰相反。
夕羽惠这里特别强调说,梦游和梦话,都是根据当时的梦所作出的生理反应,一定是与梦相关。可是联想到我之前所做的那个梦,还是和以前一样,就是单单梦到了那种诡异的七彩大蛇,我要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说不定还是在梦中逃避那条大蛇,自己嘴里自言自语,可是我总不可能对大蛇说,“钥匙在老檀木柜子里”,这句话还梦中的场景格格不入,这也是夕羽惠感到十分疑惑的方面。如果按照我所说的那句话,那么应该是在两人亦或是数人的对话之中才会出现。夕羽惠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所说的梦话之中,会突然多出了这么一句话。而且我们按照梦话当中的“提示”,竟然真的找到了“钥匙”,这样看来,至少我以前是真的见过“钥匙”,并不止一次的看到老檀木柜子里面放着钥匙,只有在这样的大脑反复的提醒之下,才会在梦中形成与现实相对应的场景。
如果是这样,那么夕羽惠觉得,我应该对老檀木柜子印象极深,绝不仅仅是今晚第一次见到那个老檀木柜子,可是现实却又和夕羽惠的推理相悖,所以现在夕羽惠也有点疑惑这个问题。只不过刚才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七指手骨,夕羽惠也没有说这方面的事儿。
夕羽惠疑惑的看着我,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冲我笑了笑,示意我暂时不要去管这件事了,毕竟我们已经拿到了“钥匙”。
我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夕羽惠,小声的问道,“没有什么更加科学的解释这个问题了?”
夕羽惠刚要摇头,就听到做到前面的夏夏抢先一步对我回答说,“虽然小惠刚刚给你分析过了各种合理的解释,仿佛都变的非常的矛盾,不过嘛,我却想到了一个能解释通这个问题答案。只不过我也觉得这个答案有点太扯了,何况咱们两家都非常熟悉,我对你也算很了解……”
“打住打住。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能不能咱先把关键说出来,你再说后面的废话啊。怎么这间说梦话的事儿,又跟咱俩家里扯上关系了?你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我打断到夏夏的话。
可能是嫌我打断了她刚才的话,夏夏这时回头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对我说道,“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人家的话才刚刚说完一半,你就打断人家,还有没有一丁点礼貌呀!亏你还是大学生!你以为我是你呀,喜欢没事儿说那么多废话?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在为我后面的话做铺垫说明!急急急,急死你!再急老娘就不跟你说了!我刚才想说,因为咱们两家关系近,所以我对你小时候还算了解,这让我觉得。我要说的这种可能性非常低。刚刚你们所说的那些矛盾,有一个很好的解释,就是——失忆!”
夕羽惠拍了拍夏夏,失忆夏夏先回过头好好开车。夏夏扭过头,继续补充说到,如果是失忆的话,那么刚刚夕羽惠所说的那些相悖的矛盾,也就统统得以解释了。可能的情况是,我在失忆之前,的确是经常见到老檀木柜子,还有柜子里面的“钥匙”,可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我突然之间失忆了,这就使得关于老檀木柜子和钥匙的印象,全部留存在了大脑中枢系统之中,这部分信息不会被大脑主动的提取,但是可以在一定的条件下,被大脑非刻意的反应,也就是做梦或者是说梦话。夏夏认为,虽然我刚刚所做的梦,是关于那条七彩大蛇,可是在大脑中的反应,却不仅仅是有关那场梦的反应,大脑中枢在不经意间,将原本留存与大脑某个角落的信息,再次提取了出来,所以才会形成这种,梦话与梦境内容完全相反的情况,因为在这种情况之下,你的主观意识是在梦境之中,可是潜意识却被大脑所控制着。这种情况其实在催眠治愈失忆的情况中,是经常出现的。
夏夏说完之后,有意识地回头又看了看夕羽惠,好像是在询问夕羽惠,她说的对不对一样。只见夕羽惠皱着眉头冲她点点头,肯定了夏夏的说法。
之后,夏夏不忘继续对我说,她认识我这么多年,加上她妈妈姜阿姨,和我妈又是挚友,不要说是失忆这种大事儿了,我就是去医院抽个耵聍,我妈都能跟姜阿姨这帮朋友们说一说。要是我真有失忆这种情况出现,用夏夏的话来说,恐怕全世界都知道了。
“说了半天,还不是自相矛盾?失忆这种事儿太不靠谱儿了。我要是真失忆过,我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是家里人肯定知道。可是,从来都没有听家里人说过。”我对夏夏说道。
“也可能有些事情,不告诉你,要比你知道更好呢?”夕羽惠此时在我一旁,幽幽地说道。
第八十六章 不知道的事情
我看了看夕羽惠,一脸认真地表情,非常严肃地看着我。我不由的轻声笑了一下,笑着对夕羽惠说道,“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让你有点草木皆兵了?怎么还‘有些事情,不告诉我,要比我知道更好呢?’你别在这学四爷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和四爷一模一样。失忆多么大的一件事儿啊,你应该也了解我妈的性格,就是藏不住话的人,我小时候最严重的受伤,就是被奶奶家猫挠着了,她连这种事儿都跟你说,你觉得我真是要失忆,出这么大事儿,她能不告诉你,我小时候的情况吗?再说了,打我记事时候开始,我就是住在奶奶家,她家里的那些老家具我印象都非常深,连刹子里面放的三口水缸,我都能给你详细讲以前是干什么的,所以两三岁之后,我肯定是没失忆,要失忆也是两三岁之前。”
我这么说完之后,夕羽惠便对我说,失忆并不是我说的那样,在失忆后以前的记忆就全部消失,还有一种失忆,叫做选择性失忆。
她继续解释到,选择性失忆,从心里学上讲是一个防御机制。通俗的说,假如人遇到一个强大的刺激,这个刺激让这人无法接受,那么,潜意识他就会选择忘掉这件事情,就会形成“选择性失忆”。但是,虽然表面上似乎是忘掉这件事情,可是这些事情,依然存在于人的脑海之中,就像是夏夏之前说的一样,那些记忆知识被遗落在了大脑的某个角落。只是存在于人的潜意识之中。
医学上来说,选择性失忆经过较长的时间后,便会逐渐恢复,也就是说,那些被遗落在大脑角落的事情,会渐渐地由大脑反复提取,最终会再次出现在人的意识之中。但是,如果某件事对本人有很大的影响,那么极有可能,这件事就会选择性的一直遗忘。学术称之为“无法治愈性遗忘”。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些人,由于遭受到重大挫折,很希望选择性失忆,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会感觉某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了,甚至会在脑海中编造出另一种情况,假想式地欺骗自己,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一种精神上的疾病。其实本质上都是出于对自我的保护。但是这是不是医学上的选择性失忆就并不一定了。有可能是自欺欺人,这样反而更不会忘掉。虽然选择性失忆虽然是有选择性的失忆,但实际上是人只是“被动的”。这里所说的“选择性”是指我们可以忘记一件事情,却不影响对其他事情的记忆,并不是指我们可以主动选择遗忘的内容,因此具体是忘记哪件事情,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
“等等,照你意思是,如果我以前见过老檀木柜子的话,那么要么我是选择性失忆,要么我就是精神病?”我打断夕羽惠的话问道。
我的这句话一出,夏夏和夕羽惠两个人不由地嘿嘿笑了起来。夕羽惠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上,随即笑逐颜开,并让我不要开玩笑,先听她把话说完。
“小惠惠啊,你可别再说臆想了,夏夏已经把我臆想成失忆了,到你哪你更狠,直接把我往神经病上面靠拢了。你再说下去,一会儿咱也不用回家了,直接把我送昌乐神经病医院就可以了。”我继续说道。
夕羽惠伸手轻轻锤了我肩膀一下,轻声道,“别闹了,我们说的是认真的呢。如果要解释清楚,你梦语中所说的话,我也觉得这种解释是最为可靠的了。可能你只是缺少了对于那个老檀木柜子的记忆。至于原因,就像是我刚才所说,或许是因为大脑受到了刺激,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外力撞击大脑造成的结果,使你的大脑缺少了对那一部分信息主动提取的功能。”
夕羽惠的话说完,这次苦笑的人换成了是我,我不禁对夕羽惠说,“你要说是外力造成失忆,这说不定还有点谱儿,毕竟那老柜子看起来就挺结实。你要说是大脑受到了刺激,那就太不靠谱了!我至于被一个老檀木柜子,搞得大脑受了刺激,直接把那个柜子的事儿给忘了?”
听到我这么说,前面的夏夏直接笑岔气了,她一边开车,一边摆了摆手,让夕羽惠不要再和我说失忆的事情了,不然一会儿我就真变神经病了。至于失忆这件事儿,夏夏觉得最靠谱的办法,就是去问问我妈,毕竟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