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大军被敌人完全包围,已经明知不可能战胜敌军,心内又没有任何信念作为支撑的时候,将士们的士气和战意更是容易崩毁。
投诚的荆州军,为他们能够活下去欢呼的越是大声,山顶上的荆州军,心中就越是会多出几分纠葛。
司马懿与夏侯惇领军将关羽张飞二人阻截在博望山谷,刘备带领五百兵马一路朝着东南方撤走。
糜竺糜芳经历了一场厮杀,也是一路朝着东南撤离。
一路上,糜竺糜芳半点都不敢多做耽搁。
他们和刘备一样,最为担心的,就是汉军突然从背后杀至,再与汉军展开厮杀。
麾下兵马人数尚有不少,糜竺糜芳却是不认为凭着他们麾下这点人马,还有能与汉军厮杀的能力。
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糜芳回头朝身后的将士们看了一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与他并肩走着,糜竺的神色相对要坦然了许多,他只是凝望着前方,脚下连半点迟延也是不敢,就好似生怕走的慢了,立刻会有汉军自背后冲杀上来一般。
“兄长,我等去何处?”行进间,糜芳突然向糜竺问道:“前往东南,也是不定能够找到皇叔!”
“我等只是对弈棋局中的弃子!”摇了摇头,糜竺压低了声音,对糜芳说道:“即便找到皇叔,难保日后不会再有如此命运!”
糜竺的一句话,顿时让糜芳想起了那场同汉军之间的厮杀。
若不是麾下兵士奋力上前,将他从战场上夺了下来,此时的他,恐怕即便不会成为汉军的阶下之囚,也必定已经成了沙场之上的一具枯骨。
想到这些,糜芳心内不免有些唏嘘,再次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神色依旧是一片坦然,糜竺突然想糜芳小声问了一句:“我等若是掉转方向,朝着洛阳行进,你以为如何?”
“我二人麾下不过区区两三千人!”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糜芳一愣,对糜竺说道:“前往洛阳,岂非羊入虎口?”
回头看了一眼,糜竺小声说道:“某说的前往洛阳,并非去攻打洛阳,而是向当今陛下投诚!”
“啊?”糜竺的一句话,顿时让糜芳吃了一惊,赶忙说道:“皇叔不是说过,当今陛下戕害先帝,从先帝手中诓得了天下,才坐上这江山。我等……”
“我等甚么?”没等糜芳把话说完,糜竺就皱了皱眉头,小声说道:“大汉皇室,尚有几处血脉?我等即便能胜得当今陛下,日后这江山又是何人去坐?”
“皇叔……”愣了一下,糜芳才开口冒出了这么两个字。
没等他把话说出口,糜竺就打断了他说道:“莫要说甚么皇叔仁德,乃是天下众望所归。我等领军,为皇叔舍弃,当年小妹也是数度被皇叔丢弃,落入吕布曹操等人之手。如此自私自利之人,又如何可将天下交托于他?”
完全没想到糜竺会说出这么些话,糜芳眨巴了两下眼睛,嘴巴动了一动,好似还有话想说。
见糜芳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糜竺叹息了一声,对他说道:“若是你还欲追随刘备,我兄弟二人就此别过,日后在沙场重逢,也是再无兄弟情义,你当好自为之!”
糜竺的这些话,对糜芳显然触动是极大。
他赶忙开口说道:“兄长,我二人离开刘备,转投当今陛下不难,只是小妹如今……”
“小妹乃是女儿之身,又是刘备妻室,我二人如何可将她带走!”苦笑着摇了摇头,糜竺仰脸望着天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千不该万不该,当年误以为刘备会是明主,将小妹托付于他。如今想来,倒是害了小妹终身!”
糜竺提出投效刘辩,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糜芳虽说一直没有过这种想法,可他一旦做出决定,就会立刻施行。
仰脸望着天空,糜竺还在悲叹着糜夫人的命运,糜芳已是向身后跟着的荆州军将士们喊道:“即刻掉转,向洛阳进发!”
跟在二人身后的荆州军将士们,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听说要向洛阳进发,许多荆州军都是满脸的愕然,直以为二人是对逃离丧失了信心,做出了近乎自杀的疯狂决定。
心内虽是愕然,荆州军将士们却是也没敢多说什么。
毕竟糜竺糜芳眼下还是大军的主将,违拗他们的命令,那便是死路一条。
不过一些心思灵透的荆州军,一边掉转方向跟着大军朝洛阳方向行进,心内一边盘算着,待到见了汉军,该以何种方法逃出生天。
一支被汉军杀破了胆气的荆州军,在糜竺糜芳的率领下,将士们各自揣着心思,几乎每个人都在寻思着如何才能活的长久,踏上了赶赴洛阳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