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王榛,刘辩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从他的脸上,王柳看出了不善,心内也是一阵阵的忐忑。
如今的刘辩,和她当初追随的刘辩已是大有不同。
当初的刘辩,还只是个品性纯良,希望能够通过他的努力,挽救天下苍生的汉室苗裔。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打磨,自从做了秦王,刘辩的心性就有了很大的改变。
生存于乱世之中,而且麾下还有着数十万大军,肩上担负着匡复大汉的重任,仅凭着一腔热忱和对天下众生的悲悯,是难以成就大事的。
刘辩需要的,是培养出杀伐果决的帝王气息。
登基做了皇帝,这股气息也是越来越浓重,即便整日跟随在他身旁的王柳王榛,时常也会觉着有些惧怕他。
看着刘辩,王柳张了张嘴,好似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视线一直停留在王榛的脸上,刘辩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看着王榛时,脸色中的不善是半点也没消退。
被刘辩凝视着,心知说错了话的王榛低着头,并不敢与他四目相对。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刘辩才咧嘴一笑,端起了酒樽,对姐妹二人说道:“来,不说此事,我等满饮此樽!”
刘辩将话题转到了别处,王柳王榛松了口气,连忙端起了酒樽。
仨人吃着他们亲手钓上来的鱼儿,饮着酒,闲聊着一些并不紧要的话题,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是暗的很了。
“王榛,你且回去歇息!”已是有了七八分醉意,刘辩对王榛和王柳说道:“王柳陪着朕,再去湖边走上一走!”
“诺!”姐妹二人应了一声,先后站起,王榛抱拳向刘辩行了一礼,退出了房间,而王柳则立于一旁,等待着刘辩与她一同出去。
站起身,刘辩深深的吸了口气,从王柳身旁走过的时候,朝她招了招手。
跟在刘辩身后,二人离开了屋内,径直走向湖边。
走了没多会,远远的已是能看见夜晚中荡漾着粼光的湖面,刘辩对王柳说道:“皇宫之中,朕也只有来到此处,方可使得心绪稍宁!”
跟在他身后,王柳并没有言语。
她很清楚,刘辩把她留下,并不是只为了和她聊这皇宫内的小湖。
“你跟着朕,有了多少日子?”回头看了一眼王柳,刘辩向她问了一句。
想了一下,王柳开口说道:“自打当年在当城投效陛下,到如今已是有了好几个年头。”
“记得当年,你的身子骨很不好!”一边往前走,刘辩一边又向她问了一句:“如今怎样了?”
“经华佗先生调养,如今早好了许多!”微微躬着身子,王柳说道:“平日里也是不怎样咳了……”
“你与无名好似有着相同的毛病!”并没有回头,刘辩接着说道:“幸而华佗先生在洛阳,否则就你俩的身子骨,也是会让朕操不少的心!”
“陛下体恤下臣,下臣感怀莫名!”抱拳朝刘辩拱了拱,王柳接了一句。
“你看看这个!”眼看就要走到湖边,刘辩停下了脚步,将一块布条递给了王柳说道:“无名离开洛阳之时,留给朕的。”
满脸狐疑的看着刘辩,王柳从他手中接过布条。
将布条展开看了一眼,她愣了愣说道:“无名先生因何给陛下留下这个?”
“朕也不晓得。”摇了摇头,刘辩说道:“这也是朕决心在洛阳城内修建烈女陵的缘由!”
看着手中那块布条,王柳轻叹了一声说道:“无名先生用情之深,对故去妻子留恋之切,着实是要我等心中莫名感伤。假若当年黄巾未起,各路豪雄未有割据一方,先生也不至于漂泊多年!”
“为情生为情死,无名才是个真男人!”说着话,二人已经到了湖边,刘辩深深吸了口凉丝丝的空气,好像在对王柳说,也好像在自言自语道:“朕不明白的,只是无名因何要将他从亡妻身上撕下的布帛留给朕!他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只是不好明言!”
说这些的时候,刘辩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好似陷入了很深的思索。
手中捏着那块布条,王柳并没有言语。
她很清楚,无名要说的,就是她对刘辩有着眷恋。
当初刘辩还没有登基,这种话她已是说不出口,如今刘辩做了大汉的皇帝,她若是说了,必定会被天下人以为攀附帝君,意图混入皇室。
低着头,站在刘辩身后,王柳也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