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最后,唐姬紧紧的抿了抿嘴唇,眼窝中已是蕴含起了一汪热泪。一旁的蔡琰与陶浣娘,也是同样低着头,眼窝中滚动着莹莹的泪光。
刘辩晓得,唐姬口中虽是这么说,可她心底内,却是希望他多留在身边,能多陪陪她们。
没有哪个女子,喜欢深爱的男人长久不在身边,她们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想要刘辩放下对她们的牵挂,致力于征伐天下。看着低头跪坐在身前的唐姬等人,刘辩心内涌起了一丝对不住她们的感觉。
占据了河东,拥有了军队,征伐天下纵横沙场之余,刘辩也是美人在怀,享尽齐人之福。可他给唐姬等人留下的,却只不过是长久的独守空闺临窗企盼而已。
爱与不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占有了,就该为她们承担起责任。
慢解衣带空铺帷,佳人临窗盼郎归。匆匆一聚只数日,战马啾啾沙尘回!
刘辩轻叹了一声,环顾着跪坐在身前的三位娇妻,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的对她们说道:“最是薄情帝王家!你等身为本王的妻室,定然是要受尽无数委屈,本王心内……”
“殿下无须挂怀!”刘辩的话尚未说完,跪坐在左首的蔡琰就抬起头,勉强挤出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柔声对他说道:“殿下返回之前,王妃已然于妾身和浣娘说过。殿下乃是当世英雄,英雄理当于沙场之上挣取功业,莫以我等柔弱女子为念……”
右首边的陶浣娘始终没有说过话,她跪坐在矮桌后,低着头,眼窝中泛着粼粼的泪光。
先是缓缓的向蔡琰点了点头,随后扭头朝陶浣娘看了过去,刘辩轻声向她问道:“浣娘,你也是如此想法?”
自从送来酒食,就一直低头坐在那里的陶浣娘,听到刘辩唤她,赶忙抬起头,先是抿了抿嘴唇,接着以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道:“浣娘乃是村姑出身,只会做些缝补浆洗的粗活,殿下回归家中,浣娘为殿下烹煮些饭食,为殿下浆洗衣衫便已心满意足……”
三个女子的话中,都透着无尽的无奈,可刘辩却丝毫不怀疑她们话中蕴含着的真诚。
“吃吧!”环视着跪坐在面前的三个女子,刘辩垂下眼帘,过了好一会,才轻声对她们说道:“吃罢饭,陪本王去后院中走走。”
“诺!”三个女子齐齐应了一声,各自取起矮桌上的肉食,张开小口咬了起来。
夏日的风儿带着浓浓的熏意,站在暖暖的风中,身上的衣衫很快就会被汗水洇湿。
安邑官府后院的荷塘,要比渔阳城内前将军府中的荷塘小上许多。荷塘内铺满了碧绿的荷叶,一朵朵荷花随风摇曳,给这小小的水塘带来了几分生机。
荷塘中的青蛙或许是习惯了在夜间鸣唱,阳光照射下,荷塘内除了偶尔会有两三条鱼儿翻起几朵浪花,发出“哗啦”的水声,再无其他声响。
双手背在身后,刘辩站在荷塘边,在他的身旁,立着唐姬等三个女子。
“唐姬,你还记不记得当日你我逃离洛阳,我曾对你说过什么?”望着宁静的荷塘,刘辩向一旁的唐姬问了一句。
“殿下当日说过很多话!”立于刘辩身旁,唐姬柔柔的应了一句:“妾身记忆最深的,便是那句若能选择,殿下宁愿与妾身远离这世间征伐……”
“有征伐,必有杀戮!”刘辩缓缓的点了点头,对唐姬等人说道:“本王最期盼的事,便是这世间再无战事,可带着你们游遍这大好河山,再不问这世间孰是孰非!浣娘每日为我等备办可口饭食,每日能欣赏到唐姬的歌舞,能听到昭姬的琴音。海川大山之中,无处不留下我等的足迹,那该是多美的一副画卷!”
“殿下不可如此!”说这番话的时候,刘辩脸上的神情中带着无限的期待,一旁的唐姬却望着宁静的荷塘,柔声对他说道:“天下豪强无尽,世人皆欲得到权势,而权势却会蒙蔽人的双眼。殿下若是失了征伐天下的雄心,如董卓般的人物,必会欺凌殿下,又何来游历名山大川又何来安宁祥和?殿下莫不是忘记当年在洛阳皇宫之中……”
“不会忘!”不等唐姬把话说完,刘辩的眼睛就微微眯了眯,语气冰冷的说道:“本王记得当日李儒送来毒酒时,是怎样的一副嘴脸,也记得母后乃是为董卓所杀!更记得唐姬当日不惧要挟,为本王跳的那支舞……”
话说到这里,刘辩转过身,面朝向唐姬等人,对她们说道:“只要本王活着,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你等!”
“殿下!”三个女子同时低下头,轻轻唤了刘辩一声,若是刘辩能看到她们的眼睛,定然会从那一双双美丽的眸子中看出无尽的感激与依赖。
风掠过荷塘,徐徐的吹着,撩起刘辩等人的发梢,使得站在水塘边的刘辩等人身影显得有些萧瑟。
数名婢女垂手立于他们身后,一个个低眉顺眼,很是顺服的模样。在这些婢女身后,又立着数名手按剑柄,目光不断在四周游弋的亲兵。
从每一个亲兵警惕的神情中,都能看出他们比早先刘辩没被公孙瓒劫走时又多了几分警觉,就好似刘辩经历的卢县一战以及被劫到渔阳,都是他们这些人没有恪尽职守才造成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