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九接过猎刀,兴冲冲地正要走,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芋头长什么样?”
郭嘉想,你当真富贵到连芋头都不认识了吗?他道:“地里叶子最大的就是,芋头长在地里,拿猎刀松一松土,就能挖出来了。”
江四九兴奋地一点头,转身就跑。
换上男装之后,她的动作倒是轻快了许多。郭嘉望着她的背影,又看看即将跌入山中的夕阳,忽觉有些事就像这斜晖一样无法挽留或得到,难以自已地长叹了一声。
接着,他捡了几树枝放在河边,用另外一把猎刀将野鹅剖好,脱掉鞋袜,挽起裤腿,下水把野鹅洗干净,放在岸边,又捉了两条鱼,洗净穿上树枝上,又捡了一些树枝堆好,刚拿出了火镰,就听见了急促的跑步声。
他抬头一看,只见江四九一脸的土,两只手还拉着衣服的前襟,不消说,里面装着的肯定就是芋头。然后她走到自己面前,脸带得色,把前襟猛地一放,那些体无完肤、惨不忍睹的芋头便一起滚将出来,一直滚到郭嘉的脚下。
郭嘉还没说话,却见江四九眼睛又是一亮:“郭先生你好厉害啊,这么短的时间你竟然又抓了两条鱼——不如你在这里生火,我也下去抓两条吧!”
郭嘉正要说“不必了,够多了”的时候,只见江四九把猎刀往自己手里一塞,又兴冲冲地跑到河边,看河水很浅,忙不迭地脱掉鞋袜,卷起裤腿,“扑通”一声跳下了水。
郭嘉赶到河边的时候,她已经在“抓鱼”了。虽说河水很浅,但是也禁不起她这么左扑右追的,一会儿,她的衣服就湿了好大一块。
看到郭嘉过来,江四九在河里大叫:“郭先生,为什么我一条鱼也抓不到?”
郭嘉道:“那是因为你子太急了。你一看到鱼过来就猛下手,等你手到了水里,鱼就已经跑掉了。”
江四九道:“那什么时候抓比较好?”
郭嘉觉得自己有点像在哄小孩子:“明天抓比较好。——太阳就快要落山,如果你不赶紧上来的话,一会儿天就黑了。”
江四九停住抓鱼,走上岸来,赤着脚踏在干枯了的草地上,叹了口气道:“为什么郭先生你的话总是这么有道理呢?”
郭嘉忍不住笑了:“那当然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来吧!我们把火升起来,这样太阳下山了也没关系。”
江四九拎着鞋袜,跟着他一起走到他堆起的树枝旁,见他拿起猎刀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把芋头放在里面,用土填好,然后拿了火镰,用茅草点着了火,把枯枝放在坑上烧着,动作十分熟练。
等枯枝也烧着了,郭嘉把两条鱼递给她,自己则拿着那只大野鹅,示意她学着自己的方法烤,一边烤,一边拿出包裹里的盐巴洒在上面,或者又添些树枝在火里。
不一会儿,鱼和野鹅都被烧得香气四溢、吱吱作响,肥油不停地滴进火里,江四九不由食指大动,咽了咽口水:“现在能吃了吗?”
郭嘉摇了摇头,把穿着野鹅的棍子在地上,站起身来,到马背上又拿下来一个包裹。
江四九也站起身来:“那是什么?”——她怎么刚才一直没看见郭嘉的马上还有这么多东西?
郭嘉走了过来,拿过一条鱼放在火上,然后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个坛子,揭开盖子,轻轻地往鱼面上一撒,只听“嗤”地一声,桂花香与酒香扑鼻而来,混着浓郁的鱼香,江四九的口水简直要泛滥了。
只见他如法制,又撒了一些在另一条鱼上,江四九不由大为叹服,道:“郭先生,以后要是有哪个女人嫁给你,一定会快活得不得了。”
郭嘉听她这么说,摇头道:“不。这些事我并不会为女人而做。”
江四九奇道:“可我是个女人呀!”
郭嘉再次摇头,道:“我只会为朋友而做。——你是女人不错,但更是我的朋友。你……当不当我是你的朋友?”
江四九一时愣在了那里。良久才喃喃地道:“真的?”随即面露喜色,“你真当我是朋友?”
郭嘉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当然,若我不当你是朋友,又怎么会来管你的闲事呢?”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半轮明月。
月前虽有薄云游荡,但仍遮不住那清丽的光华。
天上还有困酣半眠、欲睡似醒的星星。
星月之光就闪耀在郭嘉的脸上、眼中。江四九嘴中喃喃地道:“朋友……朋友……”她心中感触万分,险些又要堕下泪来。
只是这一次,是激动、感动的眼泪。
这俊彦慧黠、磊落多才的男子然视她为朋友!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不论郭嘉让她做什么事,她都会为他去做,在所不辞,死而不悔。
士为知己者死,此事当不分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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