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何人?”一名军卒不信,他持枪戒备,不无警惕地问道。
曹操逃出生天,心情极佳,他好整以暇地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曹操,你把你家将军唤来便是了,我就在这里侯着!”
楼异抽刀护在曹操身旁,他从城中救出曹操已经是一场大功,绝不能在最后关头被人坏了好事。
对于楼异来说,只有曹操活下来,他的救驾之功才能兑现。
几名军卒见曹操神态镇定不似作伪,这才分出一人回去报信,不过,剩下的三名军卒依旧全身戒备,不敢有丝毫放松。
曹操见罢之后很是高兴,这样的军卒才有些精锐模样,如果之前在濮阳城的时候,城门卫卒也像自家兵马这般尽心尽力,曹操只怕连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主公出城了?”闻听军卒报信之后,曹仁不敢怠慢,急忙拍马赶到。
隔着老远,曹仁只看到两名骑卒在自家兵马的围拢下不动分毫,马上那人虽然看不起模样,可瞧着那身段却像极了曹操。
“主公!”大悲大喜之下,曹休不由自主地呼喝起来。
曹操身子一震,他叹了口气,道:“文烈”。
短短的两个字顿时让曹休大喜过望,他笑道:“是主公,真是主公,哈哈,主公真是吉人天相,志才先生说的没错,主公逢凶化吉,福缘深厚!”
“什么?志才也逃出生天了?”曹操有些不容置信。
这一次中计,曹操感觉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戏志才了,本以为对方连同前锋人马都已经葬身城内,没曾想,对方竟然还活着!
曹休连连颌首,道:“仲康将军浴血奋战,愣是从南门外杀出一条血路,志才先生也侥幸逃脱了”。
曹操松了口气,“快快带我去看看他们”。
“喏!”
行进间,早有军卒拿来了衣盔,夜风寒冷,曹操仅着小衣,早已经有些冷透了,之前只不过是过于开心,所以才没感觉到冷,这时候见了曹休,他彻底放松下来,与此同时,寒意渐渐涌上心头。
曹操就是曹操,哪怕他惶惶若丧家之犬一般在濮阳城转移了大半夜,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生出颓废的模样。
衣服虽然简陋,脸上也全是灰尘,可曹操的气度却不曾削减一分。
穿上衣盔之后,曹操更是恢复了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东门外,曹军依旧在卖力攻城。
每时每刻都有军卒倒下,深夜,“轰隆隆”的撞击声显得分外清晰。
攻城锤每一次撞击城门都引得城楼一阵晃动。
适才那番不要命的袭击也不是毫无效果,最起码,为城内的曹军突围创造了条件。
城下,数之不尽的曹军士卒在自家军将的呼喝下悍不畏死,前仆后继。
城头的弓手早已经累乏了,他们每人都射出了七八轮箭矢,粗略估算,射死的军卒起码有两千多人,然而,曹军依旧打着火把,不要命一般狂攻而来。
“快,快射呀,活生生的靶子,都他娘的卖点力气!”
这是吕布麾下大将成廉在喝斥军卒。
“回禀将军,我等实在是脱力了,你看看,我们的关节都张不卡了,实在是挽不得弓了”
成廉破口大骂:“废物,真他娘的废物”。
“曹操何在?”
“曹孟德,某家看到你了,快快出来受死!”
濮阳城中,吕布疯了一般在大街小巷呼喝着。
沿途间,曹操没抓到,却杀了不少曹军溃卒,不过,吕布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打蛇不死反被其害,曹操这等枭雄,如果不能一击必杀,下一次再想有类似的机会,只怕难上加难。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宫来到吕布身旁,道:“使君莫嚷了,我听说两名骑卒以你的名义出城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就是曹操”。
吕布勃然大怒:“你说什么?曹操以我的名义出的城?卫卒眼睛是瞎的吗?我不是三令五申,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放人出城的吗?”
“据说马上骑士拿出令牌,还说要出城求援,卫卒刚要拦阻,却被好生教训一番,其余人等见他太过霸道,也就信以为真,压根没想到,我们根本就没有派人出城!”
吕布怒瞪着大眼,咆哮道:“杀了,把西门的看守全部杀了!”
按理说,那些军卒确实失职,就因为他们一时大意,错过了击杀曹操的最佳时机。
不过,军卒真的罪大恶极吗?
陈宫知道吕布在气头上,所以没有出言劝阻。
城外,曹操见到了浑身浴血的许褚,戏志才倒是安然无恙,不过,他的衣袍上也站满了血迹,看模样,二人确实经历了一番惨烈的厮杀,若不然,依照戏志才的秉性,绝不会亲自动手的。
曹操翻身下马,他向戏志才作了一揖,嘴里道:“悔不听先生之言,方有今日大祸,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戏志才搀起曹操,嘴里连道:“这可使不得,使君真是折煞我了”。
城中的喊杀声渐渐止歇了,看模样,依旧滞留在城中的曹军要么已经战死,要么已经降了吕布。
接连两次讨伐吕布,曹操都以失败告终,当下显得颇为沮丧。
戏志才斟酌一番说辞之后,嘴里道:“既然使君已经顺利出城,那便鸣金收兵吧,夜袭攻城,实在不是我军所长”。
曹休嘬着牙根,嘴里道:“城头的弓手已然乏力了,为何不加把劲?我感觉守军坚持不了多久”。
戏志才微微摇头,道:“城头的守军并不是精锐,真正的精锐都在城中,如果我估算不差,一旦吕布得知使君逃脱出城,他一定会让麾下精锐登城作战,那时候,我军又将面临顽强的阻击”。
曹操在濮阳城内转了好几圈,他对吕布的军力很是了解,所以最为发言权,“志才先生说的没错,吕布麾下精锐都在濮阳城内,曹休,鸣金收兵吧,今夜因为我的缘故,已经折损了太多兵马了”。
曹休不敢多言,只得应诺离去。
没多久,“叮叮叮”清脆的鸣金声响起。
聒噪着冲到濮阳城下的曹军正攀登着云梯,他们试图登上城墙,然而,城头的守军居高临下,各式防御武器层出不穷,让曹军吃足了苦头。
此时,吕布正率领兵马急速赶来,一旦换防完毕,到时候,曹军必定会伤亡惨重。
恰在这时候,城外的鸣金声响起。
“收兵了,使君安然无恙!”
“速速收兵,明日再战!”
曹使君安然无恙?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响彻在东门外,原本就憋着一股气的曹军士卒当即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只要曹使君还活着那便是好消息。
至于同伴的死亡,这时候,没有人去伤春悲秋,活着的人,好好的活下去才是真正的要紧事。
“快他娘的射箭,曹军逃了!”
“莫走了曹军!”
城头上,成廉用脚凶狠地踹着弓手,试图让他们射杀曹军,然而,吕布麾下的弓手全都脱了力,实在无力厮杀。
吕布攀上城头,他望着曹军大阵,顿时怒上心头:“来人呐,开门,我要手刃曹操!”
“使君且慢,曹操已然归阵,曹军士气正旺,切不可大意呀”
“难道就让曹军这么退下去?”
“曹军先锋三千多人命丧濮阳城,适才那番厮杀,他们折损的数目也在三千人上下,此战虽然未尽全功,可毕竟胜了”
吕布一拳砸到城墙上,嘴里恶狠狠地说道:“功亏一篑呀,只差一点点我就能杀了曹操!”
陈宫表现的比较淡然,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还没能把曹操杀死,这只能归咎与天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