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温缓缓点了点头,神色又渐先沉思,没有立刻做出答复。
略等了一会儿,公孙瓒又说道:“大人,其实以卑职拙见,此次呈请实有必要。如今幽州境内祸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朝廷虽言重视,却没有任何实质安排,反倒就是简单一句话将此事推诿给大人督办。究其原因,还是圣上估判此事有所保守。”
张温听到这里,神色立刻变化,注目望着公孙瓒。
稍作停顿,公孙瓒继续说道:“若文都尉带兵出讨郡内叛逆,成则最好,纵然作战失利,贼势占大,归根结底也是文都尉领军无方之责、幽州牧治贼不利之渎。大人虽有督办不力之过,却反倒能借此机会向朝廷禀明原委,催促朝廷尽快下拨军资,促成新募之兵成形。到时从容集结兵力,先平幽州之乱,再赴雍凉剿贼,犹如水到渠成。”
张温暗暗称赞,他之所以提拔公孙瓒,不仅因为其有勇武之名,更是因为其有刁巧出奇的心思。再次点了点头之后,他慨然说道:“伯圭所言甚是,如此也算是破釜沉舟之策。嗯,明日我们便同去拜会刘使君。”
刘使君便是现今幽州牧刘焉,尽管张温是车骑将军,但幽州境内的命令仍得由州牧亲自拟准方能算数。
公孙瓒欣然道:“大人英明,卑职遵命。”
待到公孙瓒离去之后,张温再次阅读了一遍祖昭的文书,抚须笑赞:“真正是少年英才。”
不多时,将军府参事王维入殿奏报征兵公务。二人商谈完征兵之事后,张温忽地又向王维介绍祖昭的这份文书,他原本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点评一下祖昭文采的少年老成。哪里知道王维在看完这份呈请文书之后,忽地皱紧了眉头,刚欲开口说些什么,但放佛又有一些忌惮,故而欲言又止。
张温看到这里,不由觉得奇怪,忙问道:“元清,何事皱眉?”
王维唏嘘一阵,方才开口说道:“大人,若单评此文,着实文采斐然。但是这徐无祖家庄决计不容小视。下官并非恶语中伤,原本不应多言,但因大人问起,故而才如此说来。”
张温见王维遮遮掩掩,不禁愈发好奇,追问道:“元清,有话便直言,究竟所为何事,为何叫我不要小视徐无祖家庄?”诚实的说,他确实不怎么了解徐无祖家,唯一听闻还是祖氏族长祖举,当年是度辽将军麾下的帐下督,仅此而已。
王维面色疑虑,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这徐无县祖家,实乃一方豪强土霸。仗着祖上三代有些许军功,在县里肆无忌惮、目无法纪,时常干一些吞并土地、纵容子弟胡作非为之勾当。上任徐无县县长王翰,本欲惩治祖家肆意圈地,结果却因祖家家大势大,非但不能伸张正义,反倒还被与祖家勾结的州郡官僚联手诬陷,就这样革了官职。现任县长为求自保,只能依附祖家,百般献媚,更甚为同流合污。”
听完这番陈词,张温十分讶然,肃然道:“你所言当真是徐无县祖家?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虽不识祖家之人,但这祖昭既能师从卢子干,岂会有这般不良家世?”
王维叹息道:“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祖昭虽曾师从卢子干,然则前后拜师学艺不足半年时间,其原因不为其他,就是卢师后来察觉祖家欺压一方,为祸乡邻,故而将其从门下撵出。徐无祖家,一门上下,或有一二良知者,但实则上梁不正下梁歪,大人务必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