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恼怒的瞪视着郭汜,虚弱道:“若不是因为留下你还有用处,今日非得拿你给老夫殉葬。”
郭汜吓得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少时,董卓终于将话迁回到了正题。
“你们两个,乃是老夫最得力的战将……老夫的身体日渐虚弱,大限将至,怕是拖不到回长安的那一天了,有些身后事,老夫不得不安排给你们。”
二人急忙拱手道:“请相国吩咐。”
说到这,便见董卓从枕头旁,拿起了适才他拼尽力气写下的那卷简牍。
“这是老夫亲笔所书,回长安之后,你们把它交给李儒便是……老夫纵横西北数十年,得来如今的基业不易,还望你二人与李儒,共同辅佐老夫之子来继承老夫的基业,勿使旁人乘隙所乘,遗恨千古……我死之后,李儒执政,你二人掌军,同心协力,勿使大业有失,这上面写的明明白白……”
李傕低着头,眼睛微眯,心中泛起了计较。
少时,却见这厮一伸手,从董卓的手中接过那卷简牍。
李傕捧着简牍,犹豫道:“相国虽然布置的周密,但末将心中却着实还是对一个人颇感忧虑……”
董卓喘着粗气,喃喃道:“你说。”
李傕沉吟了一会,方才道:“相国虽有意让亲子继承基业,可是相国别忘了,你膝下还有一个螟蛉之子,而且这个螟蛉之子,还是个狼子野心之徒,麾下亦是有数万效死之众……”
听了李傕的话,董卓浑身不由的一个激灵。
他胸脯的起伏程度,又开始逐渐的增大了。
是啊,吕布,吕布……自己还有一个义子吕布。
李傕见董卓的神色似是有异,急忙添油加醋的道:“吕布为了前程和一匹战马,当年连自己的义父丁原都敢手刃,相国在日,他尚还惧怕相国三分,不敢造次……相国若是去了,吕布仗着其义子的身份,若是执意与董公子夺权,我、我和郭汜又该当如何是好?请相国明示。”
董卓的双眸猛然一瞪,怒道:“混账!哪个敢反?尔等出兵讨之便是!何须多问!”
李傕一字一顿的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啊……相国。”
董卓的生命,此刻已经几乎是燃烧殆尽了,为了给自己的后代留下一个安稳的基业,老贼平日里的精明,此刻已经是荡然无存。
濒临死亡的人,思想必然不会是那么的清晰,很容易让人有机可乘。
眼下这个乘了机的人,是李傕。
“阿多……取笔墨来,老夫给尔等留下一封公诸众将讨伐吕布的密令……”
郭汜急忙起身,慌慌张张的去取笔墨,李傕的嘴角却是挂起了一丝冷笑。
……
……
少时,二人出了董卓的房间。
李傕的手中,一左一右的拿着董卓遗留给他的两封密令,一封是卓令李儒,李傕,郭汜三人辅佐其子的,而一封则是卓令诸将随时可讨伐吕布的。
李傕此刻的心中很是开心,按照贾诩的指点,他果然是拿到了这封可以名正言顺统领凉州诸将,除掉吕布的绝命之令!
郭汜揉着发肿的脸,跟在李傕的身后,他一边看着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李傕,一边抱怨着道:“你适才抽的也太狠了,相国让你打,你就真往死里打啊?”
李傕没有回复郭汜的话,而是将那封内容写明讨伐吕布的简牍交到了他的手上,再把空着的手伸到郭汜的面前,道:“给我火信。”
郭汜不明所以,但还是将随身的火信递给了李傕。
李傕点燃火信,用火焰将董卓遗留下的另一卷写着号召诸将辅佐自己儿子的简牍缓缓点燃……
他的脸在燃烧简牍的火焰中,此刻显得既阴沉又险恶……
“你!”郭汜大惊失色,急声道:“你这是作甚!”
“嘘——!”
李傕伸出手指,冲着郭汜比划了下,示意他低声,接着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方才低声道:“你我随相国征战半生,出生入死屡遭跌难,事到如今,他眼瞅着都要死了,你还想继续给董家的蠢儿子卖命不成?”
郭汜惊诧的瞪着眼睛,浑然没有想到李傕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我合作,一同把持朝政,除掉吕布,挟持天子,号令天下,西凉军和长安,从今往后便是咱们的了!”李傕的声音在郭汜的耳中,此刻充满着无限的诱惑。
“可、可是……”郭汜犹犹豫豫的道:“长安还有李儒呢……”
李傕嘿然一笑,低声道:“放心吧,咱们暂时不往长安撤兵,待马腾和韩遂攻破了长安之后,他们自然会帮你我除掉李儒和相国的蠢儿子,阿多,你若是不想跟我一起,那我也不拦你,但从今往后的路怎么走你可得想清楚了!是自己拥立天子,称霸关中号令群雄,还是继续给姓董的做马当牛……你也不是蠢夫,孰好孰坏,想必亦是不用为兄教你了吧?”
李傕的话犹如魔音一样,狠狠的扎在了郭汜的心中。
拥立天子,称霸关中……
少时,便见他将李傕一开始递给他的那卷简牍,缓缓的揣入了怀中。
虽然郭汜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傕脸上露出了快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