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不为人所觉的迅速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的识人标准是怎么定的……酒磨子就是豪杰了?
不过倒也不是陶商多能喝,而是这个时代的酿酒工艺委实落后了一些,这点低度数在后世犹如白开水一样,感觉还没有啤酒劲大。
就现在的状态,陶商感觉他能喝死孔伷俩来回,自己还能干二两……
真想喝一点真正有劲的白酒啊。
看着陶商颇为怀念的神情,孔伷似是会错了意,哈哈笑道:“世侄是不是不曾喝过如此口感上佳之酿?嘿嘿,不瞒贤侄,当今大汉十三州,若论酿酒之水平,我颍川当属首屈!只可惜黄巾之乱,天下农耕数年荒芜近半,粮谷收成日低,收成果脯尚嫌不足,哪里又有那许多余粮酿酒,当真是可惜我颍川的大好艺业。”
陶商闻言诧然:“颍川的酿酒,乃是当今天下之首?”
孔伷高傲的一抬头,道:“那是自然!”
陶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盏,暗道颍川酿酒乃是第一……第一酿的酒都这么寡淡,其他的地方酿的酒得是多不爽口。
想喝好酒,看来日后还是得靠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侍卫走入厅中,手中拿着一份简牍,快步走到孔伷的身边,将简牍交给他了,并在他的耳边寥寥数语。
孔伷的神情瞬间落寞了。
其实打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这位夸夸其谈的名士神色中就有几分抑郁,此刻那种忧伤又显得更加深刻了。
在察言观色这方面,陶商还是颇具一些天赋,见孔胄愁眉不展,即刻关心地问道:“世叔,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办的事?”
孔伷神思不属,好半天才反应过劲来,朦胧道:“贤侄适才是在与吾说话?”
看来这家伙心里真是招了魔障了,这么大声他居然听不见?
陶商关心道:“世叔神思不属,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若需要小侄帮忙,小侄我……”
孔伷眼睛一亮接口道:“义不容辞?”
陶商摸着鼻子道:“是量力而行。”
孔伷闻言愣了愣神,叹息道:“贤侄说话滴水不漏,当真是后生可畏……”
说罢,便见孔伷冲着侍卫挥了挥手,吩咐厅堂内侍奉的人下去,厅内只留下陶商和糜芳二人,然后郑重其事的对陶商言道:“贤侄,实不相瞒,适才我汝南的细作从南面带回了情况,长沙太守孙坚响应号召起兵讨伐董卓,在南阳借粮未得允许,孙坚便将南阳太守张咨斩杀……”
糜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孙坚忒的胆大妄为,不管如何,那张咨都是朝廷亲命的南阳太守,与孙坚职务相若,孙坚没有诏命,怎么如此僭越妄为!?”
孔伷长叹口气,无奈道:“杀张咨不过是其一,在刚刚起兵之时,孙坚还曾逼死了荆州刺史王睿……”
糜芳诧然道:“荆州王刺史也被孙坚杀了?”
孔伷点点头:“孙坚兵到荆州,号称有光禄大夫温毅的檄文,便直接抢了荆州的武库,王睿走投无路,吞金自杀。”
糜芳转头看看陶商,见他沉思,便又问孔伷道:“孙坚为何如此?按照职位,王睿身为荆州刺史,也算是他的上官,他怎敢以下犯上?”
孔伷没有正面回答糜芳的问题,只是慢悠悠地道:“孙坚号称江东猛虎,乃是当世屈指可数的豪杰,据说为人脾气秉性颇大,听闻他眼下已经转道赶来颍川……贤侄,你我皆是君子之辈,面对这样的人……吾这心中实是不安啊。”
糜芳闻言道:“孔刺史莫不是怕孙坚用强持勇?您适才不是说了,孙坚杀张咨,乃是因为张咨不给他粮草,您的情况与他又不一样,孙坚若问你要粮,给他便是,反正大家都是讨董成员,为汉尽忠而已。”
孔伷听了糜芳的话只是摇头,眼中多少有些嘲笑的目光,但并没有说什么。
陶商则是沉思了一会,试探着问孔伷道:“世叔是不是觉得,孙坚杀张咨,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粮草……给粮草孙坚会杀他,不给粮草,孙坚也会找别的理由杀了他……而荆州刺史王睿的情况,也是一样?”
糜芳疑惑地睁大了眼睛:“这孙坚和张咨也无甚过节,好端端的干嘛非要找人家麻烦?”
陶商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心中却已大概明白。
前来讨董之前,在徐州的时候,陶谦大致给自己讲过一些各路诸侯之间的关系。
现在的孙坚乃是袁术的铁杆盟友,袁术官拜后将军,在众诸侯中,可以说是官职最高的一位,讨董前,袁术从京师跑到南阳,身份只是客卿,一直没有理由正式接手南阳郡……但这不代表他不想。
如今孙坚干掉了张咨,说白了就是为袁术掌控南阳地区而做的准备。
至于逼死荆州刺史王睿,也不过是袁术为了将势力更深入的延伸到荆州而已……只是袁术和孙坚不知道,那位号称“八骏”之一的刘表刘景升在单骑接手荆州刺史的职务后,会成为一个比王睿更加难缠的角色。
按照目前的态势,袁术的战略目标,是以自己为主、孙坚为辅,以便日后称霸整个汉朝的南方中枢。
而南方的中枢地区,主要包括扬州、荆州、豫州!
如今袁术在扬州和荆州都做了安排布置,豫州之地又是袁氏的籍贯之所,对袁术的影响和重要性不言而喻。
豫州刺史是谁?就是眼前的这位。
想到这里,陶商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孔伷。
这位孔刺史,很有可能和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一样,已经上了袁术和孙坚的菜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