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楼瞭望台上,年轻小将嘴里叼着根草,趴在栏杆上懒洋洋的晒太阳,“咱们来的路上清了一波劫匪,主公身边还有高伏义,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耽搁吧?”
吕布扯扯身后的须须,满脸写着不耐烦,“就说高伏义不靠谱。”
早知道会在路上耽搁那么久,他把卢奴官署收拾干净后就原路返回也来得及。
张辽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吐了嘴里的草茎准备下去,忽然看到远处出现一队兵马,“你看那边,是不是高伏义的旗?”
瞭望台建得高,站在上面视野极好,远处的旗子飘飘荡荡看不清楚,俩人都没耐心留在上面分辨,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去,忙不迭打马去接人。
袁绍袁术还在互殴,这时候来袁府的肯定是他们家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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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牛脚步稳健拉着车,车厢里,原焕晕晕乎乎的闭眼小憩。
他想着下午能到袁府,今早就没有服安神的药,在牛车上颠簸半天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回到早上把那个逞强的自己抽一顿。
高顺骑马守在牛车旁边,派人快马加鞭去前面探路,然后凑到窗前低声道,“主公,袁府就在前方不远处,再有半刻钟就到。”
原焕勉强打起精神应了一声,掀开车帘看看外面,到底还是受不了晃来晃去的视角,只看了一会儿就又闭上了眼睛。
无论世家大族还是普通百姓,大多都是聚族而居,安国袁府人少,但是地多,是正儿八经的大田庄,千户食邑,佃户至少要在这个数量上再加个零,这年头朝廷税重,投靠世族当佃户不光能躲过徭役赋税,保住性命的几率也比户籍在册的人大。
比起正儿八经交税服役,百姓更愿意在世家大族的庇护下当部曲佃农。
紫青莼菜卷荷香,玉雪芹芽拔薤长,正是莺飞草长的季节,也不知道冀州有没有菰菜、莼羹、鲈鱼脍。
黑甲士兵将牛车马车护在中间,速度依旧以牛车为准,队伍比离开时多了不少人,马车旁边的白袍义从混在黑甲中格外显眼。
车队的卫兵很多,一路上没有劫匪敢露头,年岁不大的少年郎略显忐忑的打马上前,“子龙,我们真的不去幽州了吗?”
他一开口,紧跟着又有人凑了过来悄声开口,“我们离开常山时说好的要去幽州,现在忽然换了地方,会不会不好和父老乡亲交代?”
赵云面色沉稳,“原太守知人善任计除董卓,不似袁本初等人只顾私利,乃是救民于水火的明主,又有荀公达这等名士追随,我等若留下效力,家中有事也可及时照应。”
“真的吗?”年纪小的那个眨眨眼,拍拍马脖子凑得更近了些,“当真不是因为那位大人把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所以才决定留下来?”
“胡说,大人喝了药神志不清,你们也糊涂了不成?”赵云被同伴调笑,握紧缰绳板着脸,可惜通红的耳尖将他的心情暴露了干净。
“别说子龙,如果那位大人愿意夸我一句,我也能当场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旁边的青年笑的眼睛只露出一条缝,说完之后又故作遗憾,“可惜大人只看到子龙自己,没来得及夸咱们就休息了。”
赵云无奈的看着他们,耍嘴皮子又刷不过,只能夹紧马腹走到前面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们这些自愿从军的义从都是籍籍无名之辈,大人哪里知道他们是好是坏,不过是礼节性的客套几句,怎能当真?
他们留在大人身边为大人效力,让大人知道他们并非只是看上去不错,内里也都是忧国忧民的好儿郎才行。
若是觉得留下的决定太过仓促,他们可以暂时留下,如果这里真的不是久留之处,再想办法离开就是。
大人为人温和有礼,又能运筹帷幄为民除害,连荀公达这等敢于刺杀董卓的名士都肯追随,肯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荀攸策马不紧不慢走在车队前面,看到新来的白袍义从挑了挑眉,“子龙。”
世家子弟要研习君子六艺,除了身体不允许的少数人,其他几乎人人都善骑射,他耐不住在马车里颠簸,离开京城不久就换了马。
赵云听到声音,连忙打起精神拱手行礼,“荀先生。”
荀攸轻笑一声,让他不要太过紧张,然后像闲聊一样问道,“听说你原本是要率领本郡义从吏兵前往幽州投奔公孙伯圭,如今冀州袁本初显赫一方,子龙为何舍近求远,反去投靠公孙瓒?”
赵云低声叹了口气,“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云在家中时常听人讨论,袁本初虽有声名在外,却并非实施仁政的明主,公孙将军能征善战威震边郡,能保一方百姓安宁,故而家乡父老皆愿意我等前往幽州。”
荀攸面带微笑点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马蹄声由远而近直奔车队而来。
虎虎生威的赤兔宝马载着身量极为高大的武将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单人单骑愣是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吕布等了四五天终于等到主公到来,不管张辽他们能不能跟上,骑上赤兔就往前冲。
“主公没事吧?”气势汹汹的高大武将在高顺身边拉住马,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王允老儿心机深沉,可有难为你们?路上可有遇到劫匪?早知道来的这般慢,我就自个儿回去接人了。”
高顺无奈扶额,“奉先将军那么多问题,某要先答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