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焕神态自若地打量着面前的三国第一猛将,眸中笑意愈发明显,书上记载的果真形象,这等高大俊朗的盖世武将,难怪能得貂婵倾心。
吕布恍恍惚惚站起来,抬头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俊脸一红讷讷解释,“某以为大人年过半百、不是、大人风华绝代……”
“你可闭嘴吧。”张辽忍无可忍地捂住他的嘴,踮起脚尽量把人挡在身后替他解释,“大人,他连夜赶来整晚没睡,现在还迷瞪着,不是有意对大人无礼。”
吕布垂头丧气地看着脚尖,头上的须须也跟着垂了下来,都怪高伏义事先不说清楚,要是提前说了新主公是个年轻俊美的袁氏子,他现在就不会下不来台。
都是高伏义的错!
原焕轻咳一声,示意自己不在意刚才的事情,欣赏到吕布的窘态,然后语气缓缓问道,“奉先连夜来此,可想过太师那边如何交代?”
“老贼倒行逆施残害忠良,布欲除之久矣,今远道而来,只为求一明主。”吕布上前一步,大义凛然地说道,“待寻得明主,定为主公斩了那老贼的头颅。”
开口理直气壮义正词严,端的是慷慨激昂铁骨铮铮。
就是听上去假的厉害。
张辽生无可恋地抬手捂脸,他认识的吕奉先明明最讨厌阿谀奉承,当主簿的时候手下多说一句废话都能挨骂,后来跟了董卓,更不耐烦那些趋炎附势来他府上走后门的家伙,怎么现在溜须拍马拍得那么熟练?
可见董卓老贼身边真不是好去处。
吕布看床上那人但笑不语,寻思着可能说的还不够,双手抱拳正要继续编,突然被来自那边的问题打断。
宛若谪仙的孱弱青年笑容温和,一举一动都带着世家子特有的风雅矜贵,“以奉先之勇武,除掉董贼易如反掌,待除掉董贼,又当如何?”
吕布懵了一下,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除掉董贼后该当如何,这不是大人该考虑的事情吗?”
他是个武将,上阵杀敌的武将,让他带兵打仗还成,出谋划策不是他能干的事儿,这不是难为人吗。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董卓那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他既然敢在这时候出城,就已经做好改换门庭的准备。
起初以为新主公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太傅,还想着那人可能看不上他,很有可能是借他的手除掉董卓然后翻脸不认人,他想的是先委曲求全,除掉董卓后立刻离开京城这贼窝,不掺和这些糟心事儿。
可是现在,新主公是个年轻俊美的世家子,看上去比那太傅好相处的多,言语之间也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难得遇到一个不觉得他出身粗鄙的主公,当然要留下来为主公效力。
他不傻,张文远也不傻,如果新主公现在表现出来的都是装的,这小子不可能那么咋呼,也不会帮着外人诓骗他。
新主公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才智谋略肯定比他强,哪里用得着他来出主意?
原焕以为这人会说什么驰骋疆场威震天下,得了这么个答案也是出乎意料,不过仔细想想,的确是吕布会说出来的话。
现在的吕布还没有另起炉灶的想法,和董卓关系恶劣也只是想着另外找人投奔,而不是反出京城自己单干,如此正合了他的意,“奉先主动来投,在下喜出望外,只是话先说在前头,在下的身份暂时不可示人,接下来可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颠沛的日子,甚至可能使诸位屡陷险境,如此,奉先和文远还要继续追随吗?”
话到最后已经不是说给吕布自己,而是吕布张辽两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能走到哪一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走上匡扶汉室的道路,大汉已经是辆被虫蛀了芯的破车,与其费尽心思修补,不如破而后立,砸了破车造新车。
吕布被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注视着,咧了咧嘴傲然答道,“大人多虑,能让我吕奉先陷进去的险境可不多见,再说了,我们并州儿郎,何时怕过颠沛?”
“不怕有人挖坑,只怕他们不够咱们打。”张辽想将胳膊搭在这人肩膀上,搭了两下发现够不着,于是换成抱着自己的手臂,挑了挑眉笑的意气风发,“大人放心,我们能打着呢。”
吕布不觉得自己初来乍就那么狂妄到有什么不妥,扯了扯垂在身后的须须满不在乎地补充道,“要是实在在中原混不下去,大不了就回老家呗。”
原焕笑着看向他们,别人可以回老家,他可不行,“既然这样,以后还请二位多多关照。”
“大人此言折煞我等。”张辽赶紧摆摆手,争强好胜的年轻小伙儿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什么,“主公,高伏义这么称呼过您吗?”
原焕:……
“未曾。”
这也能争?
“这才对,我张文远才不会落在他后面。”张辽瞬间眉开眼笑,立刻就把称呼给改了,“主公先歇着,我们两个出去叙旧。”
原焕哭笑不得将人拦下,他身子骨不好,每日清醒的时间没有睡得多,得趁现在醒着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安排好,“奉先在董卓身边当差,不能离开太久,文远虽然好些,也不能一直见不着人,否则容易惹人生疑。”
郿坞戒备森严,董卓安顿好长安的一应事宜后就会到郿坞,老贼在长安城心怀戒备,到了他一手打造起来的郿坞之中定会放下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