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什么外戚当政,宦官擅权,那不过是表象中的表象。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西汉初还是流氓当政呢,刘邦就是个流氓,大将军樊哙是残忍卖小狗狗肉的,萧何是狱卒,流氓当政又咋地?
两汉之末的乱,就在于两汉的中前期太伟大了,人口太多了,过剩的东西,就有被消灭的需求。
有十人,地只够养八人,造成大乱的缘由就这么简单,而不是什么土地兼并的表象。
春秋战国时才是土地兼并的极限,地全是诸侯的,没小农什么事。可八百年春秋,一例平民革鼎造反的例子都没有。
农耕文明的极限瓶颈一来,有十人,地只够养八人,任你再不兼并,再亲贤臣远小人,把外戚宦官全杀了,满朝皆圣人,还是解决不了十大于八的简单问题。
这也是儒教最伟大的地方,前中期教化人不争,让春耕秋战的战国成为过去,让人口平稳上升。
可到了末期,人与羊一样,承受羊的草场是有限的,羊多草场少的问题,已经不是书经与道德可以解决的了。
凉州之乱的根源,就是人口问题。
本地粮食不够吃,人除了外流,没别的办法。
即便是青唐大雪山,海拔每提高千米,气温下降7摄氏度,这是小学常识。夏天才三十来度,那5000米以上终年肯定就是零下了,这个海拔分界线就叫雪线,线以上夏天也是积雪。
雪线以下千米,海拔四千米以上麦谷等作物已经无法生长了,这是化雪区,冻土高原。可羌氐人还是流过去。因为有青稞,一般的牛羊养不活,那不还有牦牛么?
高原再苦,能比就地饿死还苦?
穷困至极点的高原,羌人且能活,连饿死都习惯了,造反又算什么?
韩遂等人旗下十余万众,八万以上是羌氐,其余是羌化了的汉人。
汉胡杂居那点文明的冲突,你该学汉字,放弃爹死娶小妈。还是我该学你坐板凳,睡高床,吃烧饼火锅,都是相互融合中的小磨合。
在面对全要饿死的共同大灾难时,携手造反就是共同的需求。
可因为不够吃而造反,又提供不了多余的粮食,那就只能让多余的人减少。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有问题的人。
皇甫嵩,朱儁,卢植等朝将,对黄巾无不如此,也是屠光。
因为这就是正确的解题方法,当十个人,粮食只够养活八人时,要么把人减到八人以下,要么多供应二人以上的粮食。
仁慈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当无法获得更多的外部粮食供应时,若不杀这两个多出来的人,十个人全都会死于争夺八粮的死亡螺旋中。
可为了平此起彼伏的凉州叛乱,汉廷花了二百四十亿钱的军费。
这就是为何要弃凉,从西汉直至最新在长安被俘的大名士崔烈,都在屡屡上疏弃凉。
可凉州对于北盟来讲,就是一块宝地,一个大粮仓了。
因为解题思路不同,一生就守十亩地,年年盼望亩产三石的农耕思维,是解决不了人口始终增长,家里地始终不涨的问题的。
反而一个推恩令,废弃长子继承制,改为全子女继承,就能把大诸侯瓦解成一个个小诸侯,一个个平民,让人越来越穷。
就是强如开国诸侯,都解决不了不变的地盘,与越生越多的子孙,两者之间此消彼长的分配问题,汉室宗亲都照样要织席卖鞋去。
北盟不怕人口问题,就在于“不固定”,就是深信自家新开垦的土地面积,粮食增产的速度,远远超过人口增长的速度。
就是一个改造原本不适宜耕种的土地,一个资源合理配置的问题。
关中人多,并州缺人。塞内人多,塞外缺人。南国茶多马少,幽州缺茶马多。唐山煤铁过剩,没粮。雍奴鱼米满仓,就是缺煤少铁。
就是在不断增产的同时,将资源合理配置,各区域优势互补的事。
而不是什么近贤臣远小人的,西征军入凉州,主要就是通过调节资源配置,来让凉州区域恢复供需平衡。
包括瓦解地方宗族,异地迁徙人口,都是为了调节资源配置,并非是嫌凉州人口多。
对李轩来讲,凉州没有敌人,只有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阻挠他攫取支配权的人与势力,就是需要打压下去的对象。被支配的人与势力,就是一家人。
对他来讲,凉州的人口也不是太多,是太少了的问题。
“我没有招安韩遂,李文侯,马腾等人的想法。恰恰相反,这都是我要歼灭的目标。”
只带了卫队从榆中赴金城,找三哥张飞玩的李轩,并未入金城城中,怕城落不久,有义士雄起,当街刺杀占领军司令,故而谨慎的驻留在了苏双部在城外扎的一个马营中,帅旗未升,金鼓不鸣,以免招贼。